“真管用!下次再改两把,挖泥更利索!”
这边巴图牵着老马往草原跑,老马踩在湿路上,蹄子稳稳的——巴图特意绕了之前铺过碎石的小路,怕颠着它刚好的腿。
卓玛跟在旁边,一手扶着马背上的干土袋,一手拉了巴图一把(路滑,巴图差点趔趄),指着前面:
“慢点儿!那有个小坑,绕着走!这干土晒透了,带着太阳味,填进去准能吸潮气,比湿土结实多了。”
没多大工夫,他俩就驮着干土回来,袋子一打开,金灿灿的干土散着暖乎乎的气,跟坑边冷湿的泥比,摸着都舒服,抓一把在手里糙乎乎的,不沾手。
邻县人也扛着稻草赶来了,一捆捆稻草枯黄干硬,带着股太阳晒透的焦香。
邻县大娘拎着个粗布包,一路小跑过来,包口没扎紧,“啪嗒”掉出一块烙饼,她赶紧捡起来,拍了拍饼上的灰:
“不脏不脏,刚烙的!”
顺着她指的方向,路边的灶上,王阿婆正蹲在那儿煮姜茶——她指头上裂了道小口子,沾了姜沫子,皱了下眉也没管,还往锅里切姜块,姜块切得大,怕煮不出味儿,边切边往灶里添柴火;
卓玛烧火时,往灶里添了把干艾草,小声说:
“加把艾草,姜茶带点香,驱寒更管用。”
“先喝口姜茶暖身子!挖泥冷,别冻着!”
王阿婆舀了碗姜茶,递到老张手里,碗边烫得老张直换手,还是赶紧抿了一口——辣乎乎的姜味顺着喉咙往下滑,从嗓子暖到肚子里,刚才挖泥的冷意一下子散了,连胳膊都不酸了。
邻县大娘把饼分给大伙,饼上还沾着点芝麻,咬一口脆生生的,带着点盐味。张二柱塞给巴图一块,催着:
“快吃!你驮土跑两趟了,早饿了!”
“别歇久了!坑底软泥清得差不多了!”
老张咽下最后一口饼,把碗递给旁边的汉子,
“你也喝口,暖乎”,扛起锄头就往坑里走。
大伙跟着动手,先把干土倒在坑底,巴图带着牧民踩得最卖力,脚踩在干土上“咚咚”响,干土吸了底下的潮气,没一会儿就结结实实的;
然后铺稻草,一层稻草一层泥,邻县的王大叔边铺边念叨:
“俺们种稻子大半辈子,就靠这法子垫田埂,下雨泡十天都不陷!你们信我的,准没错!”
铺到最后一层,张二柱突然停手,挠着头喊:
“哎!不对!稻草不够了!还差小半截没铺呢!”
大伙都愣了——这要是留个缺口,明天一压准陷,今儿这活就白干了。
正着急,就见邻县村口跑过来几个流民,为首的是张二柱的堂弟,扛着一捆晒干的玉米杆,后面的人也跟着扛着,跑得满头汗,衣服都湿了:
“俺们正扛着东西要去换粉条呢!听二柱哥喊说稻草不够,俺们转头就把家里晒的玉米杆扛来了——这杆晒得干硬,比稻草还顶用!先凑合用!”
“够了够了!”
老张高兴得直拍大腿。
大伙赶紧把玉米杆铺在缺口处,再盖层泥,几个人围着一起踩实,连旁边的半大娃都跑过来帮忙,踮着脚使劲踩,还喊着“俺也有力气!”李青瑶试着推了推粉条车,车轮压在上面,稳稳当当的,没陷下去一点,车轱辘上的泥蹭在新填的土上,留下两道浅印。
“成了!”
巴图笑着拍了拍老马的脖子,老马“咴咴”叫了两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跟着高兴。
天快黑时,路基总算修得平平整整,比之前还结实,踩上去硬邦邦的,再也不沾脚。
大伙坐在灶边,喝着剩下的姜茶——有点凉了,却还是辣乎乎的——吃着凉了点但还香的饼,聊着天。
老张抹了把嘴说:
“下次再下雨,就按这法子来,挖深、填干土、铺稻草,保准不陷!”
巴图摸着老马的耳朵:
“草原还有不少干土,晒得透,随时能运过来!”
邻县大娘笑着说:
“下次多烙点饼,你们挖泥耗力气,得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正聊着,老张突然站起来——刚才踩坑边时,总觉得脚下松松的。
他往修好的路基走,蹲下来先摸了摸土的硬度,手指刚碰到土面,就瞅见土上留着个浅浅的脚印。
不是干活人穿的布鞋印,是尖头皮鞋的印子,印边还沾着点黑褐色的泥——这泥不对,附近的泥是灰黑色的,这泥发褐,倒像是士族庄园那边河沟里的泥!
他心里一沉,想起前几天夜里驿道被泼泥水的事,赶紧拽了拽巴图的胳膊,指给巴图看:
“你瞅瞅这脚印!咱干活的谁穿这种尖头皮鞋?不是士族家的家丁还能是谁——上次泼泥水那伙人,不就穿这样的鞋!”
巴图凑过去,蹲下来用手指比了比脚印大小,眉头皱得更紧:
“跟上次泼泥水那家丁的鞋印一般大!这伙人真阴——故意弄松了土,等着下雨陷路基!缺德玩意!”
王小二也走过来,手指顺着脚印往土里抠了抠,摸到底下一层松松的土,抬头说:
“这土不是自然泡松的——底下有层土被人浅浅挖过,就松了层皮,下雨一泡就陷了,准是提前弄的!”
风又刮起来,带着点凉意,灶里的火晃了晃,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大伙都不说话了——原以为是天天下雨闹的,没想到是有人故意搞鬼。
这刚修好的路基,保不齐哪天又被人松了土?
下次他们还会弄出啥花样?
是堵了排水沟,还是把要铺的青石板弄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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