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像泼了墨,风卷着艾草的苦腥气,往人脖领子里钻,凉得直打哆嗦。
张都头猫着腰往前蹭,火把压得只剩星点火星,生怕亮头太大会露形——身后八个差役攥着刀,脚底下轻得跟偷油的耗子似的,踩在泥地上只漏“沙沙”的响。
“记死喽!只烧那本驿道账,别瞎惹闲祸!”
张都头嗓子压得像蚊子哼,刀刃在黑里闪着冷光,“赵财主许了十两银子,出岔子,咱全得填城外的沟!”
差役们头点得像捣蒜,眼瞅着互助点后门虚掩着,缝里漏出点油灯暖光——张都头心里偷乐:这群泥腿子果然粗疏,连门闩都没插!
他一脚踹开门,火把“呼”地举高——屋里却静得吓人。
林秀才坐在桌前,手里捏着张抄满字的粗布,陈小子斜倚在门边,刚打好的小锄头扛在肩,刃口沾着铁屑,还带着股炉温烫人。
“找啥呢?”陈小子笑,牙在暗里闪白,声音冷得像冰碴,“是找方大哥那本驿道账吧?”
张都头一愣,火把往前递了递——桌上空空的,连个账本皮都没见。
他心猛地一沉,攥刀的手紧得指节发白:“账本呢?藏哪儿了?”
“藏?”林秀才抬手把粗布往墙上一甩,“啪”地贴牢了——满墙全是字!有写在宣纸上的,有抄在粗麻布上的,甚至有刻在木片上的,歪歪扭扭却个个清楚,“这账啊,俺们连夜抄了五十份!考生怀里揣着,佃户裤腰里塞着,连草原牧民都带两卷回帐篷——你烧得完?”
差役们瞬间慌了神,有个瘦差役往后缩了半步,声音发颤:“头,不对劲……他们早等着咱了!”
张都头咬着牙,腮帮子鼓得老高,挥刀就喊:“管他娘的!先把墙上这些烧了,再去推碑!”
刚要往前冲,院外突然炸响一声喊:“住手!”王小二扛着铁锤跑过来,身后十几个佃户跟潮水似的,手里不是锄头就是铁钎,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颤,“敢动俺们的账,先问问这铁锤答不答应!”
张都头心里发虚,却硬撑着把刀举高:“俺们是京官派来的!你们敢拦?是想造反?”
“造反?”一个佃户大叔往前站半步,手里攥着半块布,上面抄着“1斤土豆换3捆草”的账,声音发颤却梗着脖子,“这账记着俺们咋换粮、咋活命,是命根子!你们要烧它,才是断俺们活路!”
差役们被这阵仗唬住,手里的刀全垂了下来——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敢动。张都头急了,抬脚就踹在身边差役腿上:“上啊!一群乡巴佬,怕个屁!”
可没等差役挪步,林秀才突然朝院外喊:“巴图大哥,把‘证’带进来!”
张都头猛地回头,就见巴图牵着马,马背上驮着四个被绳套捆成粽子的流民,嘴里还在哭嚎:“是张都头让俺们刨碑基的!京官说了,毁了碑就给俺们银钱……”
差役们脸“唰”地全白了——人证都在,这事瞒不住了!有个差役“哐当”扔了刀,“扑通”跪倒在地:“俺们是被逼的!再也不敢了!”
张都头心里骂句“一群废物”,转身就想溜——却被陈小子用锄头拦住,锄刃横在他胸口,冷得刺骨:“来都来了,想走?”
“你们敢拦京官的人?”张都头色厉内荏,声音抖得不成样,后背早浸满了汗,黏得难受。
“俺们只拦毁账推碑的贼!”王小二抡起铁锤,“咚”地砸在地上,震得人脚底板发麻,“今天要么留下刀,要么留下条腿!”
张都头咬咬牙,把刀往地上一扔,恨声道:“算你们狠!走!”带着差役们抱头鼠窜,连火把都扔在泥里,火苗窜了两下,就被风浇灭了。
屋里的人“哄”地笑起来,林秀才摸着墙上的粗布抄本,后怕道:“幸亏方大哥早安排,让俺们分着抄,不然真被他们一把火烧干净。”
“别歇着!碑那边还有一伙人!”王小二扛着铁锤就往外跑,“去晚了,碑说不定被刨了!”
这边刚歇气,共路碑那边已经闹开了——艾草长得密不透风,五个差役蹲在地上扒草,艾草根缠得紧,刨一下带起满是泥的根须,手被艾草叶划得全是小血口子,又痒又疼。
“快点!张都头那边该得手了!”领头的差役骂着,锄头往碑基上磕得“当当”响,“这破艾草疯长!扒都扒不动,闻着味儿头都晕!”
刚刨开个小坑,身后突然炸雷似的喊:“住手!谁敢动碑一根手指头?”
差役们吓得一哆嗦,回头就见王阿婆带着十几个妇女,手里拎着水桶、柴刀,碑的另一边,牧民们牵着马攥着绳套,邻县佃户举着扁担,把碑围得水泄不通,连条缝都没留。
“又是一群土包子!”领头的差役啐了口泥,梗着脖子喊,“俺们是京官派来的,推碑是上头的命令!识相的赶紧让开!”
“命令?”王阿婆往碑前一站,水桶往地上一墩,“哐当”一声响,“这碑记着方大人修驿道、让俺们换粮活命的事,是救命碑!要推它,先从俺们身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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