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蹄的一双银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神念传音道:“西街口,三人,藏于暗处窥探此界,身上佩有青霞宗外门弟子令牌。”
“青霞宗……果然是靠山来了。”陈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坊市龙蛇混杂,自己这院落能安稳至今,全靠他初来时展露的一手,震慑了宵小。
可终究还是引来了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苍蝇。
他脸上不动声色,对墨生竹简下令道:“将‘灯域律’的符纸,移至香炉下方,以香火之力温养渗透。”
一道无人可见的流光闪过,一张刻画着繁复符文的纸张,悄然出现在香炉底座。
升腾的青烟如同拥有生命般,一丝丝一缕缕地钻入符纸的纹路之中,悄无声息地增强着陈九对这方小院的感知与掌控。
做完这一切,他悠然坐回屋檐下的竹椅上,重新捧起那杯早已凉透的清茶,轻啜一口,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种点药……怎么总有人想来抢我的地呢?”他低语着,声音轻得仿佛只是在问自己。
灵雨淅淅沥沥,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在陈九看不见的药田深处,一场小小的会议正在悄然召开。
藤婆,那株紫藤残蔓所化的灵智,裂开满是褶皱的树皮,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声音沙哑如磨石:“外人欲夺此地地脉,便是要断我等子孙根!”
芽儿,那株三叶青芽的灵智,则化作一个光屁股小童的模样,在泥地里蹦蹦跳跳,小鼻子用力嗅了嗅,脆生生地说:“我闻到了!他们身上有浊气,臭得很!经脉堵塞,一看就是用丹药催起来的废物,怕是活不过三年啦!”
莲心捧着那盏纸灯,灯火映着它纯净的眼眸,它用最轻柔的语气,说着最坚定的话:“先生怕死,我们……便替他清净门户。”
话音刚落,院中百草齐齐摇曳。
一瞬间,紫藤的根须、青芽的叶脉、莲心的茎秆之中,竟同时浮现出微弱的灵光。
万千光点如萤火,在地底汇聚成河,一场由草木之灵组成的无声盟约,就此结成。
陈九正盘算着如何应对来敌,何时收了这灵雨,关闭院门,识海却猛地一震!
他感觉到,一股由药田百草灵性自发联结而成的温润气流,顺着地脉,通过香炉,最终缓缓注入了他的识海之中。
这股气流纯净而温和,带着草木独有的生机。
所过之处,他那因损耗寿元而带来的神魂刺痛,竟奇迹般地被抚平了!
虽然寿元并未补回,但那不断流逝的感觉,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不等他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院外的异象再次升级!
那漫天灵雨忽然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骤然转向,不再均匀洒落,而是化作一道银色的水龙,尽数灌入那尊青铜香炉之中!
嗡——
香炉剧震,炉内的青烟瞬间暴涨百倍,冲天而起,在小院的屋顶上方,凝聚成一道缓缓旋转的、由青烟构成的巨大莲花图纹。
这莲纹玄奥无比,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让整个坊市的灵气都为之紊乱了一瞬。
也就在莲纹成型的那一刻,远在亿万里之外,一方无人知晓的星海深处,一块横亘虚空的古老石碑之上,第五行被尘封了万年的文字,缓缓浮现出一抹微光。
“药雨润魂,执灯者……当有养。”
院内,灵雨已歇,青烟莲纹也渐渐散去,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陈九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小院,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单纯的灵气,而是一种混杂了百草生机的、独属于他的“领域”。
院门之外,坊市的喧嚣在雨后显得格外遥远,也格外虚浮。
一切,都安静得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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