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竹的祈祷显然没能上达天听。微尘戒依旧安静如鸡,而“翠花”师妹引发的风暴,却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外门,并开始向内门渗透。
起初,还只是些男弟子借着探望于竹的名义前来“偶遇”。但很快,一股更加强大、更加……狂野的力量加入了战场。
事情的转折点,在于某位内门颇有声望的师姐,在一次公开场合,半是好奇半是调侃地向李炎问起了这位传说中的“表妹”。李炎那难得一见的、带着温柔与维护意味的回答,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李师兄何曾如此维护过一个女子?”
“那‘翠花’究竟是何方神圣?”
“定是那女子手段了得,装柔弱哄骗了李师兄!”
如果说男弟子们大多是被“翠花”那脆弱绝美的外表所吸引,那么部分对李炎抱有幻想的师姐师妹们,则是在好奇、嫉妒与一丝不甘的驱动下,涌向了于竹那原本僻静的小院。
于是,于竹惊恐地发现,院门外开始出现三五成群的女弟子。她们不像男弟子那样找借口进来,而是或明或暗地打量着院内的情形,眼神锐利如刀,交头接耳间,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硝烟味。
“啧,麻烦来了。”“计书宝”靠在窗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老子感觉自己像猴山上的猴王,被一群母猴子围观。”
于竹嘴角抽搐:“……谢谢你的生动比喻。现在怎么办?她们的眼神快把我凌迟了!”他感觉自己无辜承受了所有女性阵营的怒火。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老子给你土屯了!”“计书宝”浑不在意,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看老子怎么拿捏她们。”
正说着,院门被不客气地推开,三名身着内门弟子服饰的女修走了进来。为首一人,身姿高挑,容貌艳丽,眉宇间带着一股傲气,正是之前向李炎打听过“翠花”的柳如丝师姐。她身后两人,一个眼神挑剔,一个面带讥诮,显然是来者不善。
“于师弟,”柳如丝目光直接掠过如临大敌的于竹,落在了窗边那道纤细的身影上,“这位便是你那位体弱多病的‘翠花’表妹?”
她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如探照灯般在“翠花”脸上、身上扫过,试图找出任何一丝“装模作样”的痕迹。
于竹头皮发麻,正要硬着头皮回话,却见“计书宝”缓缓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怯意,长长的睫毛轻颤,如同受惊的蝶翼。他(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然后,他(她)才抬起那双清澈(放空)中带着些许不安(兴奋)的眸子,看向柳如丝,声音轻软沙哑:“这位师姐……是来找我表哥的吗?”
那姿态,那语气,完美诠释了一个骤然见到陌生强势来客的病弱女子的反应——有点害怕,有点无措,但依旧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柳如丝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前这女子,确实如传闻中一般,颜色极盛,尤其是那股子仿佛一碰即碎的脆弱感,连她作为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心生……一丝异样。但这并不能打消她的疑虑。
“不,我们是特地来看你的。”柳如丝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翠花”,“听说你身子骨不好,一直卧床休养。可我看你气色……倒也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
这话已是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了。于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计书宝”闻言,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精光,面上却露出一个带着些许苦涩和无奈的浅笑,他(她)微微垂下头,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轻声道:“劳师姐挂心了。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这副残破身子,不敢污了师姐们的眼。”
说着,他(她)又是一阵压抑的轻咳,肩膀微微耸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喘不过气来。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刚才柳如丝那话实在有些过分了。
跟在柳如丝身后的两名女修,脸色都有些微妙的变化。那面带讥诮的,讥诮之色淡了些;眼神挑剔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不确定。
柳如丝也被这直白的“自轻”弄得一时语塞。她准备好的所有诘问,仿佛都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对方直接承认自己“残破”,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她若再咄咄逼人,反倒显得她刻薄无礼,欺负一个病人了。
就在这时,“计书宝”却缓缓抬起头,目光真诚(?)地看向柳如丝腰间佩戴的一枚流光溢彩的玉佩,声音带着一丝纯粹的(装的)羡慕:“师姐的玉佩真好看,灵气盎然,定是件宝贝。不像我……咳咳……身无长物,连累表哥为我操心……”
他(她)这话一出,柳如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玉佩,那是她完成一次高难度任务后所得的奖励,一向是她引以为傲之物。被“翠花”用这种纯粹羡慕、不带丝毫嫉妒的眼神看着,她心中的敌意和优越感,莫名其妙地被满足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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