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核内部的钟声还在震荡，叶无痕悬在半空的身体猛地一颤。那不是回响，是某种沉睡已久的规则正在苏醒。他双目剧痛，左眼金芒如刀锋刮过神经，右眼幽暗似深渊吞噬光线，两股力量在他颅内撕扯，仿佛要将他的意识从中劈开。
他咬紧牙关，舌尖早已被咬破，血腥味弥漫口中。可这痛楚反而让他清醒——苏璃月的气息正在消散，她指尖最后触碰的温度还残留在脸上，但那缕温热正迅速冷却。
“不行……还没结束。”他低吼，双手死死握住龙形武器，试图借力稳住身形。可晶台已开始崩裂，蛛网般的裂痕从中心向外蔓延，九域法则碎片如落叶般飘散，在空中扭曲、断裂、化为灰烬。
天地间的秩序正在瓦解。
一道环状光波自源核爆发，席卷整个空间。叶无痕只觉体内经脉倒流，血液逆冲头顶，识海中的九重漩涡疯狂旋转，却无法再吞纳外界能量——因为那已不再是能量，而是正在崩塌的规则本身。
他的吞噬天瞳本能地想要吸收，可右眼的本源之瞳却剧烈排斥，两者如同宿敌，在同一具躯壳中厮杀。每一次瞳孔震颤，都带来钻心刺骨的痛楚，仿佛有无数细针在颅骨内穿刺搅动。
就在此时，高空之上，虚影浮现。
银色齿轮缓缓转动，边缘刻满古老符文，每一道都映出叶无痕前世的画面：被囚于天门、神魂剥离、百年的折磨……那是天道化身的投影，冷漠俯视着这一切。
“你僭越了。”声音如雷鸣贯耳，不带丝毫情绪，“吞噬者，你不该触及源核。”
话音未落，那只虚手抬起，掌心凝聚出一道封印符印，直指源核与轮回镜之间的连接光带。只要那一击落下，所有共鸣都将中断，苏璃月的最后一丝意志也将彻底湮灭。
叶无痕怒睁双目，想冲上前阻拦，可身体已被法则乱流禁锢，连一根手指都无法移动。
就在符印即将落下的刹那，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芒自晶台边缘亮起。
苏璃月跪坐在碎裂的地面上，身躯近乎透明，唯有怀抱中的傀儡兔仍散发着淡淡金光。她抬起右手，指尖颤抖，却毫不犹豫地将轮回镜推向虚空。
镜面倒映出天道化身的真形——那枚银色齿轮的核心处，赫然镶嵌着一片破碎的心脏轮廓，正是血魔心脏的纹路。
“你说他是吞噬者……”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时空的力量，“可你才是窃取命运之人。”
镜光炸裂。
因果律的金光如利刃斩出，直击天道化身投影。齿轮表面瞬间浮现裂痕，运转迟滞了一瞬，那道符印也因此偏移，擦着光带边缘轰入虚空，激起一阵法则涟漪。
仅仅这一瞬，已足够。
苏璃月没有停顿。她反手将轮回镜狠狠拍向自己胸口，镜背嵌合着血魔心脏碎片的位置猛然发烫。下一刻，漫天飘散的法则碎片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尽数汇聚至镜面中央。
金与玄二色交织，凝成一枚流转不息的光球，内部似有万千符文流转，像是将整个九域的规则精华压缩其中。
她抬头看向叶无痕，眼神清明，带着决绝。
“融合它们！”她嘶声道，“你是九域之主！”
话音落下，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光球推向叶无痕眉心。
光球破空而至，撞入的那一瞬，叶无痕仰头长啸。
那不是痛苦的呐喊，而是灵魂深处某种枷锁被强行撕裂的震动。他的双瞳在同一时刻剧烈震颤，左眼金芒与右眼幽光不再相互排斥，而是开始螺旋缠绕，彼此渗透，如同两条巨龙在颅内交首盘旋。
每一次旋转，都引发一次体内能量的爆炸式冲击。他的血管在皮肤下凸起，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龙形武器插入晶台深处，竟开始微微震动，仿佛也在回应主人体内的变化。
天道化身的投影在高空缓缓重组，齿轮重新转动，冷声再度响起：“你以为这是觉醒？这只是毁灭的前奏。”
叶无痕没有回应。他的意识在剧痛中分裂又聚合，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青岩镇的废墟、叶家祠堂的血案、九重天门上的背叛、苏璃月一次次倒下的身影……这些记忆不再是碎片，而是被某种更高的存在串联起来，形成一条清晰的轨迹。
他终于明白，自己并非偶然重生。
而是被刻意留下的一道裂痕，一个天道也无法完全抹除的漏洞。
双瞳的融合仍在继续。金与黑的漩涡越来越紧密，边缘模糊，形态扭曲，逐渐向一种全新的结构演化。他的视野开始变化，不再局限于眼前的晶台，而是穿透了空间壁垒，看到了更远处——九域大地上的灵脉断裂、城池倾塌、生灵哀嚎。
那些崩解的法则，并未真正消失，而是化作游离的本源，等待被重新统合。
他的右手仍紧握着噬魂链，链身微微发烫，似乎也在感应到即将到来的蜕变。左手按在胸前，感受着光球在体内缓缓下沉，最终停驻于识海深处，与本源之瞳遥相呼应。
苏璃月倒在晶台边缘，双眼闭合，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可她的手指仍轻轻搭在轮回镜上，血契的连接并未断绝，哪怕只剩一线，也未曾松开。
天道化身悬浮高空，齿轮缓缓旋转，投下冰冷目光。
“你会成为新的囚徒。”它说，“就像你前世一样。”
叶无痕缓缓抬起头。
他的双瞳尚未完全融合，但已有异象显现——瞳孔深处，隐约浮现出九重叠影，每一重都蕴含不同的法则气息，仿佛能看穿万物本质，又能将其彻底吞噬。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指尖轻轻抚过龙形武器的刃脊。
weapon 表面掠过一道寒光，随即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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