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月的指尖还在颤，那滴黑血顺着星轨纹路缓缓渗入，整条石板线路如同被点燃般一寸寸亮起。叶无痕掌心贴地，本源之力刚探出，便觉一股逆向的牵引力从识海深处爆发——他左眼猛然一震，九重漩涡尚未完全平息，那圈新生的暗金纹路竟自行流转起来，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
“不对。”他低喝一声，猛地抽回手，“不是它在共鸣……是我在泄露。”
话音未落，四周空气骤然扭曲。壁画上的赤色长河开始倒流，尸骸从碎裂中重组，战鼓声由远及近又迅速退去。一块块石砖逆着崩塌轨迹飞回穹顶，连那半截断裂的时之沙漏都在虚空中缓缓拼合。
萧红绫一把将苏璃月揽进怀里，铃铛悬于指间，却没有摇响。“你在往外散东西。”她盯着叶无痕的眼睛，“刚才吞下的那团东西，它在往外冒时间碎片。”
叶无痕没动，只是死死盯着自己左手。猩红光芒在他掌心浮动，而那道暗金纹路正随着心跳频率微微跳动，每一次脉动，都有一丝极细的光流逸出，融入空气，引发局部时间回溯。
“不是散。”他声音压得很低，“是溢。我关不住它。”
下一瞬，整座石室轰然震动。地面星轨彻底点亮，光芒汇聚至轮回镜残片下方，红线再次浮现，与镜面裂痕交织成阵。苏璃月肩头的莲花印记已近乎焦黑，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再这样下去，她会被拉进过去。”萧红绫咬牙，“她的神识撑不住双重记忆叠加。”
叶无痕闭眼，识海翻腾如沸。吞噬天瞳疯狂运转，试图封锁那股不断外泄的力量。可越是压制，暗金纹路跳动越急，仿佛在反抗他的控制。
“封不住就放出来。”他忽然睁眼，转身走向那幅青铜门轮廓的壁画，“让它出来，我引走它。”
“你疯了？”萧红绫厉声道，“那是时间法则的碎片！你把它放出来，整个空间都会塌陷！”
“现在已经塌了一半。”叶无痕抬手按上壁画，“而且……它本来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话落，他左手掌心泛起猩红光芒，直接拍向那道门影。本源之力裹挟着那枚“时光长河碎片”强行投射而出。刹那间，壁画发出刺耳龟裂声，一道裂缝自中心蔓延，随后轰然炸开！
尘烟未散，一座通体晶莹的沙漏静静悬浮在破壁之后。上下两球以不知名金属衔接，内部金色细砂无声流转，每一粒都像是凝固的星辰。一股浩瀚到令人窒息的法则气息弥漫开来，连空气都被压得微微下坠。
“这就是……源头？”萧红绫眯起眼。
“不。”叶无痕盯着沙漏底部，“它是容器。真正的源头，是藏在它里面的‘锚点’。”
他话音刚落，沙漏表面忽然泛起涟漪。萧红绫眉头一皱，下意识伸手触碰。
“别——”
叶无痕警告已迟。
一股无形吸力猛然爆发，三人身影瞬间被拽离原地。萧红绫只来得及将苏璃月护在怀中，整个人便如落叶般卷入沙漏顶端漩涡。叶无痕反应极快，右手疾挥，噬魂链如蛇缠绕，瞬间锁住萧红绫脚踝，三人连成一线，齐齐坠入时空乱流。
狂风撕扯着衣袍，耳边尽是破碎的时间回响——有战鼓、有哭喊、有低语，还有他自己在某处嘶吼的声音。叶无痕强忍识海震荡，九重漩涡在瞳孔中高速旋转，勉强维持清醒。
就在他视线即将模糊之际，漩涡深处忽然映出一幕画面：
苍穹裂开，血雨倾盆。一名身披祭袍的老者立于天门之下，手中展开一幅画卷，正是《万灵吞噬图》。他嘴角含笑，右掌凌空一抓，一道挣扎的灵魂被硬生生抽出虚空——那灵魂面容与叶无痕前世毫无二致，双目怒睁，口中似在咆哮，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老者轻笑一声，挥手将灵魂打入一道漆黑裂缝。裂缝闭合前，叶无痕清楚看到，那里面浮现出九重天门的虚影，以及……一条贯穿天地的赤色长河。
“叶南天……”叶无痕牙关紧咬，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画面一闪即逝，但那一幕已刻入神魂。
他知道，那不是幻象。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篡改。
是他前世陨落后，被重新安排的命运轨迹。
“原来如此……”他在心中冷笑，“你以为把我打碎一次就够了？”
他紧握噬魂链，链条在手腕上缠了三圈，借其残留的镇魂之力稳住心神。同时低声传音：“这不是现在……是过去某一刻。我们正在穿过它留下的时空锚点。”
萧红绫在前方艰难回头：“你说什么？”
“他说的是真的。”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一震。
是苏璃月。
她依旧昏迷，可嘴唇却轻轻颤动，像是被某种力量驱动着开口：“那个沙漏……不是用来计时的。它是刑具。专门用来困住那些……不该存在的时间残片。”
话音落下，她再度陷入沉寂，指尖却微微蜷起，仿佛在梦中抓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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