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片悬浮在叶无痕掌心，裂痕中的字迹尚未消散。他盯着那行“下一个答题者已在路上”，忽然抬手，将碎片狠狠按进眉心。
没有惨叫，也没有后退，只有一声闷响，像是门轴转动的声音，从他颅内深处传来。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金红太极图开始震颤，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撕开。识海里翻涌起无数画面——前世他跪在天门前，血顺着嘴角流下；母亲被锁链贯穿胸膛，临死前还在喊他的名字；苏璃月一次次倒下，每一次都死在同一片废墟，同一轮月下。
这些不是记忆，是因果残念，是巨门十万年积累的怨与执，如今全数灌入他的神魂。
可他没躲。
“来啊。”他低声道，“看看谁才是吞命的人。”
左眼猛地睁开，九重漩涡逆向旋转，那些画面不再只是回放，而是被一点点扯出、碾碎、吸入瞳中。每吞噬一段，他的呼吸就沉一分，身体周围浮现出细密的时间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又消失。当最后一道残影化作光点没入瞳孔，整个空间骤然一静。
金红太极缓缓坍缩，最终凝成一颗微小星系，悬于双目中央，静静流转。星辰生灭，轨迹交错，仿佛一条条时间长河在他眼中铺展。
他成了时轨本身。
萧红绫扶着苏璃月坐在地上，轮回镜漂浮在两人之间，镜面映出的不再是虚影，而是一条条金色丝线，纵横交织，贯穿过去未来。她察觉到不对劲，立刻伸手去探苏璃月鼻息，却发现她的体温正在升高，左肩那块焦黑的莲花印记像是活了一样，边缘泛起赤光，不断跳动。
“她撑不住了。”萧红绫咬牙，“刚才那一斩太狠，轮回镜反噬直接烧进了命脉。”
话音未落，苏璃月突然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她的手指深深掐进地面，指尖渗出血珠，在石板上画出一道歪斜的符文。
叶无痕转头看去，目光落在她肩头。
“她在对抗轮回。”他声音平静，“不是被动承受，是在改写。”
“你说什么？”萧红绫抬头。
“她不想再做宿主。”叶无痕一步步走来，蹲下身，右手覆上轮回镜表面。时轨之瞳投射出一道银光，直入镜心。刹那间，镜中景象炸裂——千万个苏璃月同时死去的画面轰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紧接着，一点金光浮现，迅速扩散成环状波纹。
“不是你该死。”叶无痕盯着镜面，“是他们怕你醒来。”
金光猛然爆发，笼罩苏璃月全身。她仰头闷哼一声，肩膀上的烙印开始褪色，焦皮剥落，露出底下流动的金色纹路。那纹路如莲绽放，又似星轨盘旋，最终定型为一枚嵌入肌肤的印记，微微发烫。
她睁开了眼。
瞳孔清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看穿三尺内的空气波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抬指，指尖前方的空间竟出现一丝扭曲，像是热浪蒸腾。
“我能……感觉到时间的缝隙。”她喃喃。
萧红绫瞪大眼睛：“你刚才是不是让那块石头慢了半拍落地？”
苏璃月没回答，只是看向叶无痕，轻轻点头。
叶无痕站起身，环顾四周。空中仍有细微裂痕在闪现，那是时轨初成却不稳定的征兆。能量外溢，若不尽快锚定，这片空间迟早会塌。
“缺个支点。”他说。
萧红绫立刻明白了什么，低头看向腰间的铃铛。它一直在震动，频率和叶无痕瞳中的星系完全同步。她握紧铃身，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牵引力从内部传来。
“要我放手？”她问。
“它已经不属于你了。”叶无痕说，“它属于时轨。”
她沉默两秒，忽然笑了：“反正我也摇够了。”
手腕一抖，铃铛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就在抵达最高点时，它猛地炸开，不是破碎，而是分解成九点星光，瞬间散向四面八方。每一颗光点落下之处，空间都稳定一分，裂缝闭合，气流归顺。
星光最后连成一张网，中心正对叶无痕双眼，与苏璃月肩头印记共振，形成一个三角结构，稳稳撑住整片区域。
萧红绫站在原地，双手空空，披风上的银纹黯淡了几分，但她脸上没有失落，反而透出一丝轻松。
“我听见了。”她轻声说，“九域的呼吸。”
叶无痕闭眼感应，时轨网络已初步成型。他能看到某些节点的位置——北境冰原下的古阵、南荒火山口的祭坛、西漠沙海中的倒悬塔……每一个都是曾经被封印的时空枢纽。
“它们在等我们重启。”他说。
苏璃月试着抬起手，指尖轻点前方空气，一道微不可察的波纹荡开。三秒后，一块碎石从墙角滚落，比正常速度慢了半拍。
“我现在能调一点。”她说，“但只能维持一瞬间。”
“够了。”叶无痕睁开眼，“有你在，没人能预判我们的动作。”
萧红绫活动了下手腕，虽然铃铛没了，但她体内似乎多了一种新的感知，像是耳朵突然能听见风的方向，皮肤能察觉气流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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