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没停。
三人还在往前飘,手指仍扣在一起,可那股推力突然没了。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拦住,身体悬在半空,进不得也退不了。
叶无痕最先察觉不对。他掌心的青莲烙印开始发烫,不是灼烧那种痛,而是像有根线从里面往外拉,一寸寸抽着他的神魂。
“别松手。”他低声道,“它要翻我老底。”
苏璃月指尖微微一颤:“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叶无痕双眼猛地睁大,瞳孔深处金红太极图自行旋转起来,可这次不是为了看破虚妄——是压制体内暴动的记忆洪流。
一道道画面冲出来:他站在九重天门前,身后是百万修士尸骨铺成的台阶;他在血雨中大笑,手里拎着半截断剑,对面跪着的是前世的自己;他还看见一个穿白衣的男人背对他站着,声音和他一模一样,却冷冷地说:“你早该死了,我只是替天收账。”
“魔帝残躯……”叶无痕咬牙,“滚出来!”
那声音笑了:“我不用出来,因为你本来就是我。你吞噬的每一份力量,都带着我的影子。你以为你在掌控?其实你一直在喂养我。”
萧红绫察觉到异样,想开口,却被一股无形压力压得说不出话。她只能死死攥住叶无痕的手,感受到他脉搏跳得越来越乱。
苏璃月忽然抬头:“他在对抗自己的过去。”
“不止。”叶无痕额头渗出冷汗,“它想趁青莲重塑时夺舍。但它忘了——”他猛然闭眼,识海炸开一片风暴,“老子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就准备好了埋你的坑。”
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放开识海防线。
刹那间,所有被封存的执念、杀意、悔恨全涌上来。那个暴虐的他、懦弱的他、疯狂的他、跪地求饶的他,全都站了出来,围成一圈,盯着中央的本体。
魔帝残躯的声音遍布四野:“看看吧,这才是真实的你。没有光伟正的复仇,只有无尽的吞噬与毁灭。你配谈归来?你只是换个壳子继续吃人罢了。”
叶无痕咧嘴一笑,嘴角裂开一丝血痕。
“你说得对。”他点头,“我杀过不该杀的人,信过不该信的人,也被最亲的人捅过刀子。我恨过天,也跪过地。可那又怎么样?”
他抬起左手,本源之瞳猩红暗芒暴涨。
“你们都是我走过的路,但老子现在要走的,是新的。”
话音落下,他反手一抓,将那些纷乱意识全部拽向胸口,右手同时催动时轨之瞳,把每一幕记忆都打上时间刻印——不是删除,而是归档。
“我不否认你们的存在。”他冷声道,“但我不会再让你们决定我是谁。”
最后一点黑影挣扎着不肯入鞘,正是魔帝残躯的烙印。
叶无痕一把掐住它的脖子,直接塞进噬魂链最底层的一节骨环里。
“给你个位置,当个守门狗。”他拍拍链子,“以后再敢冒头,我就把你炼成挂件送人。”
四周终于安静。
他喘了口气,睁开眼,瞳色恢复清明,连发梢凝出的冰晶都悄然融化。
苏璃月松了口气:“结束了?”
“差不多。”他抹了把脸,“清了内鬼,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话刚说完,她怀里的傀儡兔突然抖了一下,双耳直立,眼眶迸出一道金光,直射前方虚空。
轮回镜自动浮现,悬浮在她面前,镜面起初布满裂纹,转瞬愈合,映出一幅画面——
叶南天站在一座黑雾缭绕的高台之上,面前是一颗漂浮的巨大眼球。他低头跪下,双手奉上一枚金色命牌,上面刻着“叶无痕”三字。
下一秒,他的身体开始干瘪,皮肤褪色,五官塌陷,整个人像被抽空灵魂的皮囊,缓缓倒地。
而那颗眼球伸出无数触须般的黑丝,缠住尸体,一点点将其重塑——变成了如今众人熟悉的模样:嘴角带笑,手持折扇,脊骨泛着森然白光。
“原来……他早就死了。”苏璃月喃喃,“现在在外面走动的那个,是域外魔主用他残魂做的提线木偶?”
萧红绫盯着画面,眉头紧锁:“难怪他总在关键时刻推动你陷入绝境。这不是算计,是程序设定。”
“所以说,真正的敌人一直藏在幕后。”叶无痕冷笑,“拿个死人当棋子,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镜中画面忽地一闪,又出现新场景:黑雾巨眼下方,排列着九具石棺,每一具都刻着不同姓氏。其中一具棺盖微启,露出半张熟悉的脸——赫然是墨玄。
“那是……我们认识的人?”萧红绫皱眉。
苏璃月摇头:“不止。这些是历代试图突破位面却被截杀的强者。他们的命格被钉死在这里,成了维持魔主存在的‘锚点’。”
叶无痕眯起眼:“也就是说,只要打破这些锚点,就能动摇他的根基?”
“理论上可以。”她轻声道,“但代价很大。每一个锚点崩解,都会引发对应世界的法则震荡。”
“那也得拆。”叶无痕握紧拳头,“不然等他彻底融合九域本源,咱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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