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还在往下掉，尘土没散干净。叶无痕站在新开的裂缝前，掌心残留的灼热感已经消失，但皮肤底下那个“熵”字的跳动还没停。它像一颗不安分的心脏，一下一下撞着他的骨头。
他没动，也没说话。
左手缓缓贴上岩壁边缘，指尖压住一块凸起的碎石。吞噬本源在皮下流转，识海里的九重漩涡转得极慢，像是在筛东西。空气里有股断掉的线头一样的波动，细到几乎抓不住，可它确实存在——那是空间被撕开又合拢的痕迹。
方向朝里，直通深处。
他收回手，退后半步。右手指尖一热，暗金火焰跳了出来。这次的火比之前稳，边缘裂开的小口子也不再乱晃。他把火焰压成薄片，贴着岩壁推过去。岩石遇火不是炸开，而是像蜡一样软化、塌陷，露出一条笔直向内的通道。
通道很窄，只够一个人侧身通过。墙面上浮着一层灰蒙蒙的光，像是雾气凝在了石头里。他蹲下身，捡了块小石子扔进去。
石子滚了三圈，停住，没响。
他又抽出噬魂链，往里探了半尺。寒气顺着链子蔓延，沿途的雾气被冻成细小的冰粒，啪啪往下掉。借着反光，他看清了两侧岩壁上的东西。
全是刻痕。
有些是文字，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他认不出全部，但有几个词跳得厉害：“火域中枢”、“朱雀镇守”。另一些图案更怪，像火焰，却又死气沉沉，纹路扭曲，和黑袍使者令牌上的“熵”字有种说不出的相似。
他闭眼，吞噬本源张开，像一张网扫过整段墙壁。信息太多，一时吞不完，但他还是抓住了几句：
“门启之兆，血祭为引。”
“朱雀折翼，域外窥心。”
睁开眼时，他眉头锁住了。
这些不是记录，也不是传说。这是警告，而且是写给后来人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刚落地，左臂那道封印黑纹突然抽了一下。不是疼，也不是烫，是跟着什么节奏动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发现黑纹的跳动频率，竟然和刚才感知到的空间波动一致。
一拍，一停，一拍，一停。
就像有人在远处敲鼓。
他没再犹豫，沿着通道继续往里走。脚步放得很轻，每一步都先试探地面是否结实。越往里，空气越热，呼吸开始有点发闷，但他能扛得住。体内的本源之力自动循环，把多余的热量从经脉里排出去。
通道尽头被一层晶岩堵死了。
这石头他没见过，半透明，内部有红光流动，像是活的一样。厚度至少两丈，想硬闯肯定不行。他蹲下来，把手贴在晶岩表面。
温度高得吓人，但他没缩手。
吞噬本源化成一丝细线，顺着岩缝钻了进去。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另一边。
空旷的空间，地底深处，岩浆缓慢流动，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湖中央有个东西浮在半空，不大，形状看不清，但散发出一股纯粹的炎之本源波动。那股波动很弱，像是快熄灭的火苗，可它存在。
而且，它在呼吸。
一呼，一吸，带动周围的空间微微震颤。
他收回本源，站起身，盯着晶岩看了很久。
他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了。
这里不是普通的火山腹地，也不是什么遗迹废墟。这是火域的核心，是朱雀法则真正的源头所在。而那个浮在岩浆湖上的东西，八成就是残存的朱雀印记。
但他不能现在进去。
那层晶岩不只是屏障，更像是某种活体结构的外壳。强行突破，等于捅了蜂窝。地脉一旦震荡，里面的东西可能会立刻沉下去，或者……苏醒。
他后退两步，靠在岩壁上休息。
脑子里回放刚才看到的铭文。“血祭为引”，“域外窥心”。这两句话连起来太巧了。黑袍使者出现得也太巧。他们不是来杀他的，是来“唤醒”什么的。
而他，正好带着能融开空间的火焰，能看穿本质的瞳力，还能吞下魔主的法则攻击。
他像是被人安排好的钥匙，一步步走到这儿。
想到这儿，他冷笑了一声。
“你们还真看得起我。”
话音落下，他忽然察觉不对。
左臂黑纹又动了，这次不是跳，是抖。
抖得厉害。
他卷起袖子一看，那道封印正在变色，从原来的墨黑，慢慢泛出一点赤金边。更奇怪的是，黑纹的形状在变，原本是锁链状，现在居然开始扭曲，形成一个环形符号，像是一扇门的轮廓。
他盯着看了几秒，伸手摸了摸。
皮肤下的“熵”字还在跳，但节奏变了。不再是单调的拍子，而是和黑纹的震动形成了呼应。
一长，两短，一长，两短。
像某种信号。
他猛地抬头，看向晶岩。
那边的呼吸声，是不是也变成了这个节奏？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
果然。
一长，两短，一长，两短。
和他体内的跳动完全同步。
这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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