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指尖还抵在上古朱雀左翼根部，那一点灼热的裂口边缘。他没有再推进，也没有收回手。他的呼吸很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有刀片刮过喉咙。可他的眼睛一直睁着，盯着对方。
上古朱雀也没动。
它的双翼微微张开，火焰还在燃烧，但不再汹涌。那团琉璃色的火光映在它瞳中，晃了两下，像是风里将熄的灯。
“你……不是为了抢我的火。”它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不再带着天地震颤的威压，反而透出一丝疲惫。
叶无痕没回答。
他只是缓缓抬起左手，贴在自己胸口。那里原本有一道烙印，现在看不见了，但他能感觉到它在跳，和肩上的朱雀残魂隐隐呼应。
“我不是来抢的。”他说，“我是来找答案的。”
上古朱雀盯着他看了很久。
突然，它抖了抖翅膀，火焰猛地一缩，从四面八方收拢回体内。空气里的温度骤降，熔化的沙地开始凝固，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你能碰我的火。”它说，“还能切断我的力量流转。这种手段，不该出现在一个靠吞噬活着的人身上。”
叶无痕垂下手，站直了些。
“我吞过很多东西。”他说，“功法、血脉、别人的修为。但我吞下的每一缕火，都不是为了毁掉它，是为了让它在我身体里活下来。”
上古朱雀沉默了一瞬。
接着，它忽然展翅，不是攻击，而是向后退了半步。这个动作很轻，却让整个战场的气息都变了。
“你体内有她的气息。”它低声说，“那个守在鼎炉边的女人。她最后点燃了自己的命，把最后一丝火种封进炉心。你说你是来找答案的？那你应该知道她是谁。”
叶无痕心头一震。
他确实不知道。
但他识海里那九重漩涡转得慢了些，仿佛在回应什么。一道模糊的画面闪过——一个女人站在烈焰中央，手中握着一根断裂的羽翎，背对着他，走向火海深处。
“我不知道她是谁。”他说，“但我记得那一幕。就像我记得我自己死过一次。”
上古朱雀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警惕，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像是看到了不该存在的人，听到了早已消失的声音。
就在这时，他肩上的朱雀残魂轻轻颤了一下。
那只小小的虚影飞了起来，绕着叶无痕转了一圈，然后朝着上古朱雀飘去。它没有靠近，只是悬在半空，展开双翼，发出一声极轻的鸣叫。
那声音不响，却穿透了整片沙漠。
上古朱雀猛然抬头，瞳孔剧烈收缩。
“这是……印记共鸣？”它喃喃道，“不可能。那枚守护者的信物早就碎了，怎么可能重新激活？”
叶无痕看着它：“所以你现在信了？我不是冒充者。”
“我还不能确定。”上古朱雀低声道，“但你身上有两样东西骗不了人。一是你吞火的方式，那是我们族内最古老的传承技法，外人学不会。二是你心口的跳动节奏——和她一样。”
它顿了顿，忽然问：“你见过初代焚天炉吗？”
叶无痕摇头：“我没进去过，只在外围感应到过它的脉动。”
“那你一定不知道，那炉子根本不是工具。”上古朱雀缓缓说道，“它是棺材。埋着第一个点燃朱雀之火却没能涅盘的人。而你刚才用吞噬之力切开我能量节点的手法，正是当年那人留下的破法诀。”
叶无痕怔住。
他没想到自己的本能反应，竟来自千年前的死者。
“如果你真是敌人，不可能掌握这些。”上古朱雀终于收起了全部火焰，“但我还得确认一件事。”
话音落下，它张口吐出一团火。
这火很小，只有拳头大，通体琉璃透明，内部仿佛有星辰流转。它不飞向叶无痕的身体，而是直接冲向他的额头，一闪而没，钻进了识海。
叶无痕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他立刻咬牙撑住，双手撑地，额头青筋暴起。
识海里，那团火正在疯狂旋转，像是要撕开他的记忆。
但他没有反抗。
他知道这是考验。
他任由那火烧进最深处，烧向那些被尘封的画面——前世坠入天门裂缝的瞬间，母亲临死前塞进他掌心的半片羽毛，还有鼎炉开启时那一声遥远的啼鸣。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
又好像只是一眨眼。
那团火终于熄灭。
叶无痕睁开眼，瞳孔深处多了一抹金光，像是被重新点燃的火种。
上古朱雀看着他，许久未语。
最后，它轻轻点了点头。
“你不是继承者。”它说，“你比他们更麻烦。你是重启之人。那些本该断绝的东西，因为你，又活了过来。”
叶无痕喘着气，慢慢站直。
“所以呢？你要杀我？”
“不。”上古朱雀摇头，“我要给你一样东西。”
它抬起右翼，轻轻一抖。一片羽毛从翼尖剥离，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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