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朴素灰色外套、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干练、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女人,正快步从山坡下走上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公文包的年轻助手。
她径直走到人群中央,目光如电,扫过严科长和那三位“专家”,最后落在唐莜莜身上时,微微颔首,眼神柔和了一瞬。
严科长显然不认识这位不速之客,被打断兴致的他十分不悦,皱眉呵斥:“你是什么人?我们地区科委正在执行公务,闲杂人等不要干扰!”
那女人闻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从助手那里接过一个工作证,直接亮在严科长眼前,声音清亮而带着压迫感:
“省中医药研究院,药用植物研究室,林婉华!‘七叶莲’项目省级课题组负责人!”她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目光逼视着严科长,“我倒要问问,你们地区科委,凭什么认定我们省级重点科研项目的关键样本,是‘来历不明’、‘具有未知风险’?!”
省中医药研究院!省级重点项目负责人!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炸得严科长和三位“专家”目瞪口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严科长,手都开始微微发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婉华的工作证,又看看唐莜莜,嘴唇哆嗦着:“省……省研究院?林……林教授?这……这不可能!她……她一个村姑……”
“村姑?”林婉华教授冷哼一声,打断了他,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讽,“看来严科长眼里,只有出身,没有真才实学!唐莜莜同志是我们课题组特聘的野外协作员,负责‘七叶莲’这一珍稀濒危药用植物的野外资源调查、原生境保护和人工繁育关键技术攻关!她的能力和贡献,是我们研究院领导都高度认可的!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私自培育不明植物’?!”
她的话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严科长和几位“专家”脸上!
赵铁柱、王老五等人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议论!
“我的天!省里的教授!莜莜是省里项目的人!”
“听见没?特聘!协作员!”
“哈哈哈,看那姓严的脸,都绿了!”
那三位“专家”,尤其是刚才质疑最凶的孙工和李工,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赵老高工也脸色铁青,嘴唇紧抿,再也说不出“不符合传统”的话来。
唐莜莜心中也是波涛翻涌,她没想到林研究员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更没想到她会给自己安上这样一个“官方身份”!这无疑是雪中送炭,给了她最坚实的背书!
“林……林教授,这……这中间可能有误会……”严科长冷汗涔涔而下,试图辩解,“我们只是接到举报,说她的技术来源……”
“技术来源?”林婉华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目光转向那三位“专家”,语气愈发严厉,“孙工,李工,还有赵老,你们三位,想必对中草药种植都很有研究?”
孙工硬着头皮道:“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林婉华走到那片被质疑植株密度的黄芩地前,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捻了捻,又仔细看了看叶片,“利用林下空间,高低搭配,形成生态微循环,抑制病虫害,这是目前国内领先的生态种植理念!你们管这叫‘瞎胡闹’?你们的专业知识,还停留在十年前吗?”
她站起身,又指向鸡舍:“用板蓝根、大青叶等常见草药预防家禽常见病,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也是中兽医典籍里明确记载的有效方剂!你们张口就是‘无证行医’、‘安全性存疑’,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读过几本专业书籍?还是只会坐在办公室里拍脑袋下结论?!”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轰得三位“专家”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在真正的行业权威面前,他们那点倚老卖老的资本,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林婉华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严科长身上,语气冰冷如刀:“严科长,你们科委就是这样‘支持’基层科研工作的?就是这样‘帮助’农民兄弟发展生产的?不分青红皂白,听信片面之词,带着所谓的‘专家’下来指手画脚,打压真正有贡献的科研协作人员?我看你们不是来核查问题,是来制造问题,来搞破坏的!”
“林教授!您这话说得太重了!”严科长被骂得狗血淋头,又惊又怒,还想挣扎,“我们也是按程序办事……”
“程序?”林婉华从助手那里又接过一份文件,直接拍在严科长怀里,“看清楚了!这是省科委、省农业厅联合下发的《关于鼓励和支持基层农业科技创新的若干意见》!里面明确鼓励像唐莜莜同志这样的乡土人才发挥作用,鼓励科研院所与基层协作!你们地区科委,是不是要跟省里的精神唱反调?!”
红头文件!加盖着省级部门的大红印章!
严科长看着那份文件,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知道,今天这跟头栽大了!踢到铁板了!而且是一块他绝对惹不起的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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