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透,幽阙之地并未沉溺于外界想象中的永夜。相反,一种顽强的生机随着天光渐明而缓缓流动。
谷地中央的空地上,数十道身影已盘膝而坐,吞吐着此地特有的、虽略显驳杂却足够丰沛的天地灵气。
沐星澜行走其间。她今日换了一身便于活动的苍青色便服,墨发简单束在脑后,少了几分逼人的艳色,多了几分利落与闲适。
她停在一个因引导灵气出错而额头冒汗的狼族少年面前,屈指在他眉心不轻不重地一敲:“气息走岔了,是想把自个儿鼻子憋大吗?重来,膻中聚气,徐徐导引,莫要急躁。”
狼族少年“哎哟”一声,脸皮发红,赶忙收敛心神再次尝试。
她又行至角落。那里,半妖少年小伍正拼命催动功法,周身灵气躁动不稳,眼底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急切与坚毅。
沐星澜在他身后静立片刻,忽地伸出手掌,虚按其背心。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注入,将他体内那些横冲直撞的灵气强行归拢、抚平。
“变强不是为了拼命。”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落入小伍耳中,“你娘盼着你平安。掌控不住力量,最先伤到的便是你自己。稳扎稳打,方能长久。”
小伍身体微微一震,紧咬的唇瓣松开些许,身上的灵气渐趋平稳,开始沿着正确的脉络缓慢而坚定地流转。他低声道:“是,大人。俺记下了。俺想变得有用,能保护娘,也能……能报答您。”
沐星澜收回手,语气淡然:“护好你自己和你娘,便是报答。幽阙不兴做牛做马那一套。”
这时,身材魁梧、顶着一对坚实牛角的石猛大步流星走来,瓮声瓮气地行礼:“大人!东面黑风涧那旮沓又发现几个新刨的坑,阴损得很,一看就是焚天宗那帮孙子的手笔!另外,公库的寒铁矿见底了,胡理老头让俺问问,是不是得组织人手再去泣血谷矿坑一趟?”
沐星澜揉了揉额角:“陷阱填了,留个记号警醒一下。矿坑暂且不急,最近边境不安生,缓一阵再说。让胡理先从别处调配,或者用阴髓晶跟南边的影族换些应急。”
“好嘞!”石猛应得干脆,又瞅了瞅努力修炼的众人,粗犷的脸上露出憨笑,“这帮小崽子,有大人您指点,进步嗖嗖的!”
“少贫嘴,忙你的去。”沐星澜笑斥一句。
石猛挠挠头,嘿嘿笑着转身走了。这场景,全无外界传闻中魔主与下属的森严等级,反透着几分家常的随意与默契。
叶冷轩立于不远处石屋的檐下阴影中,静默地注视着这一切。那日随沐星澜踏入幽阙,所见所闻已彻底颠覆他的预想。
他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师门定然担忧,但探寻真相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寻了个时机,以宗门秘法向守在界外的弟子传去一道简讯,只言自己为深入查探幽阙虚实,需多滞留数日,令他们严守岗位,不得妄动,更不可与幽阙住民发生冲突。
他给出的理由是观察沐星澜的日常行事规律及其势力弱点,这理由冠冕堂皇,足以暂时稳住外界。
于是,他便成了这“魔窟”中一个沉默的旁观者。他看到沐星澜不耐其烦地指点那些资质平平的小妖;她处理事务时的果决与对属下的随和;以及她面对小伍时那份不经意的回护;也看到了此地住民对她那份发自内心的信赖与追随。
这与璇玑阁戒律森严、等级分明的氛围迥然不同。这里更鲜活,也更复杂,让他心中的疑虑与认知的壁垒,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不断松动。
午后,幽阙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哗。一名巡守的妖族押着一个被缚灵索捆得结实、面无人色的魔修来到沐星澜面前。
“大人!逮到一个焚天宗的探子!鬼头鬼脑在入口打转,还大言不惭说是奉他们宗主之命,来给您送‘礼’!”那妖族愤然道,将一个闪烁着禁制光芒的玉盒呈上。
那魔修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告饶:“星…星魔大人饶命!小的只是跑腿送东西!我们宗主说…说这玩意儿只有您可能有法子处置,特意让小的送来…绝、绝无歹意!”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显然恐惧到了极点。
沐星澜挑眉,接过玉盒。入手冰凉,其上封印蕴含着焚天宗特有的灼热阴戾之气。她指尖紫芒微闪,那精巧封印便如冰雪消融,盒盖应声而开。
一股混合着腐臭与剧毒气息的墨绿色烟雾瞬间逸散!周遭草木触及这烟雾,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焦黑!
盒内,静静躺着一株通体漆黑、形态宛如凤凰翎羽的灵植,本该神光熠熠,此刻却遍布狰狞的墨绿色毒斑,不断渗出可怕毒雾,灵性几乎溃散,仅存一丝微弱的生机吊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亡。
“是凤凰翎!”有见识的妖族失声惊呼,“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宝贝!竟被糟践成这样!”
“好毒的手段!是焚心蚀骨瘴!”石猛铜铃般的眼睛一瞪,“赤燎那疯批想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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