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混沌与撕扯中沉浮。
渺渺感觉自己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被无法抗拒的力量裹挟着,在光怪陆离、毫无逻辑可言的色彩与碎片中翻滚、撞击。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若非刚刚突破元婴,又有“生命之契”碎片和符文之力护体,恐怕早已被这狂暴的空间乱流撕成碎片。
就在她感觉自身防御即将崩溃,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时,元婴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量天尺”烙印,忽然自发地散发出微弱的暗金色光芒。
这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定”的力量。它如同一个微小的锚点,强行在她周围混乱破碎的空间法则中,厘定出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虽然依旧颠簸不堪,但那致命的撕扯感总算减弱了许多。
她就像暴风雨海洋中一叶侥幸找到避风港的小舟,虽然依旧危险,却暂时保住了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那无处不在的混乱撕扯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速下坠的失重感!
噗通!
她重重砸落在某种坚硬却带着些许弹性的东西上,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一丝带着药草清香的湿润感从唇边传来,温和的灵力顺着喉咙流入干涸的经脉,滋养着近乎枯竭的丹田和受损的元婴。
渺渺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担忧和惊喜的清秀脸庞。琥珀色的眼眸,略显苍白的肤色,正是……顾晚晴!
“渺渺姑娘!你醒了?!”顾晚晴看到她睁眼,明显松了口气,语气中带着真切的高兴。
“顾…姑娘?”渺渺声音沙哑得厉害,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剧痛,使不上半分力气。
“别动,你伤得很重。”顾晚晴连忙按住她,将她口中含着的某种翠绿色草叶取出,“你运气真好,我刚好在这附近采集‘凝神草’,就发现你从天上掉下来,落在这一大片‘软玉苔’上,不然……”
渺渺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下是一片如同巨大翡翠般、触感温润柔软的特殊苔藓。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其奇特的地方。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半封闭的山腹空间,头顶并非岩石,而是如同极光般流淌着各色光带的混沌天幕,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空气中有稀薄却十分精纯的灵气,但也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古墟和“归墟”低语相似的腐朽气息。
周围生长着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奇异植物,有的发光,有的如同水晶雕琢。不远处,还有一条漂浮在半空中的、断断续续的溪流,水声潺潺,却不知源头与去向。
这里绝非苍澜界,也非她所知任何一处地界。像是一个……残破的、法则不全的独立洞天或半位面。
“这里是……?”渺渺虚弱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顾晚晴摇摇头,眉头微蹙,“我和云前辈通过通道后,就意外坠落于此。这里很古怪,空间不稳定,时而有乱流扫过,但也相对隐蔽,我暂时没发现其他危险生灵。”
云前辈?
渺渺目光立刻转向顾晚晴身旁。
只见不远处,云无心那原本近乎透明的残魂,此刻被一团格外浓郁的、散发着莹莹绿光的生命能量包裹着,悬浮在半空。那生命能量似乎与这洞天中的某种气息结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温养效果。更让渺渺震惊的是,云无心的残魂虽然依旧脆弱,但轮廓似乎凝实了一点点,核心深处那点湛蓝剑光,也不再是死寂,而是如同沉睡般,带着极其微弱的、规律的波动!
他甚至无意识地吸收着一丝丝洞天中游离的、精纯的(对剑魂有益的)能量!
“云前辈他……”渺渺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嗯!”顾晚晴用力点头,眼中带着希望的光芒,“这里的气息很特殊,似乎对魂体有独特的滋养效果。加上兄长留给我的护符和我的医术,云前辈的残魂总算稳定下来,甚至……我感觉他的剑心,有了一丝极微弱的复苏迹象!只是意识还沉睡着。”
这无疑是绝境之中最大的好消息!
渺渺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身上的伤痛都轻了几分。她尝试着内视自身,情况不容乐观。经脉多处受损,元婴黯淡,力量十不存一。但好在根基未毁,有“生命之契”碎片在,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她看向顾晚晴,真诚地道谢:“顾姑娘,多谢救命之恩。”
顾晚晴摆摆手,神色认真起来:“渺渺姑娘,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外面情况如何?我兄长他……”
渺渺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离开幽光林地后的经历,包括遭遇噬渊殿、闯入第七观测站、得到顾清弦的警示、坠星湖获取碎片、被赤狐胁迫以及最后被空间乱流卷来此地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关于瓜瓜系统异变和“量天尺”烙印的核心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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