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道童在前引路，姿态恭敬得近乎谦卑。
他带着胡清玄穿过层层叠叠的阵法光幕，每一步踏出，脚下的玉石砖都会亮起繁复的道纹。
四周仙气浓郁得化为实质的云雾，在奇花异草间流淌，空气中弥漫着能洗涤神魂的药香。
然而，在胡清玄的视野角落，那一行灰色的系统文字始终存在。
【环境扫描：‘怨念能量’浓度持续上升，当前值0.17%。】
越是深入这仙境般的核心，那股不详的能量就越是浓郁。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最终，道童在一座恢弘古朴的大殿前停下脚步。
殿门无声开启，内里光线幽暗，唯有中央一尊巨大的丹炉，其上铭刻的符文散发着微光。
“胡先生，谷主就在殿内。”
道童躬身退下，不敢越雷池一步。
胡清玄迈步而入。
大殿之内，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一个身穿素白长袍，白发长及脚踝的老者，背对着他，正仰头凝视着殿顶那仿佛星辰运转的穹顶。
他只是站在那里，没有释放任何气息。
但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仿佛每一粒尘埃都重逾千斤，光线在行进中都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弯折。
化神期大能，自身的存在，便能扭曲一方天地的法则。
这就是药王谷谷主，药圣。
胡清玄站在那片扭曲的光线中，衣角都未曾飘动分毫，仿佛那足以压垮山岳的威势，不过是拂面的清风。
他来自一个物理规则至上的世界，他的灵魂深处，对这种唯心的玄学威压，有着天然的“免疫力”。
“晚辈胡清玄，见过药圣前辈。”
他平静地行了一礼，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
那背影沉默了许久。
“你，不怕我？”
药圣缓缓转身，声音苍老，却带着金石般的质感。
他的面容清癯，双目却亮得惊人，那不是属于老者的浑浊，而是两颗燃烧的星辰，似乎能洞穿灵魂，看透一切虚妄。
“前辈是丹道宗师，晚辈是求药之人，为何要怕？”胡清玄反问。
药圣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足足十息。
他看不透。
眼前这个凡人，体内没有一丝玄气波动，神魂也平平无奇，可他站在自己面前，却像一块亘古不变的顽石，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刘承道心已毁。”药圣陈述着一个事实，目光却愈发锐利，“你用妖言，毁了他三百年的修行。”
“不。”
胡清玄摇头，纠正道：“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是他自己的‘道’，不堪一击。”
“哦？那你的‘道’又是什么？”
药圣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兴趣，“那所谓的‘有效成分’、‘数据配比’，是何道理？”
试探来了。
胡清M玄不慌不忙，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用这个世界能够理解的语言，娓娓道来。
“万物皆由最基本的‘灵质’构成，不同的排列组合，便形成了不同的‘道纹序列’，也就是所谓的药性。”
“而炼丹，本质上就是打碎这些固有的‘道纹序列’，再将其中有用的部分，重新组合成我们需要的全新序列。”
“所谓的‘君臣佐使’，不过是在无法精确剥离与重组之下，一套模糊而低效的‘灵引共鸣’法门。而晚辈所言，便是跳过所有中间步骤，直指本源。”
“通过‘灵气剥离’提纯‘有效成分’，再通过‘阵法催化’，让不同的‘灵质构架’，按照最优的‘道纹序列’进行重组。”
药圣脸上的平静渐渐消失。
他越听越心惊。
胡清玄描述的许多理论，竟与他多年来闭关苦思，隐约触摸到却又无法言明的瓶颈，不谋而合！
甚至，对方的理论更加系统、更加完整、更加……冷酷而高效！
他看向胡清玄的眼神，从最初的审视，彻底变成了无法掩饰的凝重。
这个凡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空有理论，终是虚妄。”
药圣冷哼一声，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从怀中取出一张散发着沧桑气息的残破兽皮卷。
兽皮卷一出现，整个大殿的药香都仿佛被压制了下去。
“此乃上古丹方，‘九转还魂丹’。”
药圣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傲，也带着一丝遗憾。
“可惜，它残缺不全。老夫穷尽百年心血，也只补全了七成。剩下的三成，涉及到了规则层面的变化，非人力可推演。”
他将兽皮卷凌空推向胡清玄。
“你若能将其补全，老夫，便信你三分。”
胡清玄心中剧震。
就是这个！
冷凌沄让他来药王谷寻找的，唯一的生路！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伸手接过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山岳的兽皮卷。
丹方入手，一股浩瀚的药理知识和残缺的规则之力涌入脑海。
胡清玄看也不看，直接将手机对准了丹方。
【检测到蕴含‘规则级’信息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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