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内,荒原的景象天翻地覆。
原本稀疏的流民营地像是被投入酵母的面团,疯狂膨胀了十倍有余,黑压压的人头汇成一片绝望而又暗藏汹涌的海洋。
在那片海洋的中心,残月庙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座,而是增至十三座,如同十三颗黑色的心脏,为这片死寂的土地泵送着诡异的生机。
每一个侥幸活下来的百姓,都用尖锐的石子在兽骨碎片上,一笔一划刻下那个神秘的“晓”字,用粗糙的麻绳系了,郑重地悬于胸前,仿佛那便是能抵御饥饿与死亡的护身符。
风婆婆的身影成了这片荒原上最神圣的图腾。
她每日都在新建的庙宇前起舞,枯瘦的身躯扭动出一种原始而癫狂的韵律,将一把把劣质的线香投入火盆,呛人的烟雾升腾中,她那苍老沙哑的歌喉便会唱响一首古怪的歌谣:“赤月行,黑衣临,焚仓者非贼,乃救世之零。”
那歌声仿佛有魔力,乘着北境凛冽的寒风,飘过壕沟,越过箭塔,钻入镇北关每一个士卒的耳中。
夜深人静时,营房里的窃窃私语再也压抑不住。
“我们守的……究竟是城,还是罪?”这个问题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每一个戍边将士的心里。
帅帐之内,萧策双目赤红,已是数夜未曾合眼。
风婆婆的歌谣如同梦魇,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他烦躁地掀开案上堆积如山的军报,抓起那本厚重的《北境律典》,试图从冰冷的条文中寻求一丝安宁与决断。
书页被他粗暴地翻动,发出哗哗的声响。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处蒙尘的边章。
那是祖辈留下的训诫,用朱砂写就,字字泣血:“民溃而不救,谓之弃国。”
“弃国……”萧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天灵盖。
他猛地合上法典,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烛火剧烈摇曳。
昏黄的光线下,他眼中那份坚不可摧的锐利,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动摇。
与此同时,在流民营地最深处,一座由巨石临时搭建的残月庙内,叶辰召集了他的核心成员。
昏暗的石室里,没有臣子,只有一张石桌和几道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
小南摊开一张由无数纸片拼接而成的舆图,上面用细小的字迹记录着从流民中收集来的信息。
她声音清冷地汇报:“这是最新的‘纸愿图谱’。七日前,百姓所求,九成是‘活命’。而现在,他们的诉求已经变了。”她指尖划过图谱上几个被重点圈出的词汇,“‘惩贪官’、‘开仓门’、‘斩萧策’,这三项,已经占据了所有诉求的七成以上。”
叶辰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指节轻轻叩击着石桌。
“很好,仇恨被成功转移了。民众的愤怒需要一个清晰的靶子,现在他们找到了。”他抬眼,目光扫过众人,“传令下去,明日正午,在营地外围,放粮千石。”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的月咏蹙起了秀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放粮?这会缓解他们的怨恨,我们好不容易才……”
“不,”叶辰打断了她,眼中闪烁着洞悉人心的光芒,“这千石粮食,有个规矩——只准妇孺领取。”
月咏一怔,瞬间明白了其中深意:“你在激化矛盾?让那些饿疯了的男人去抢夺妇孺的口粮?”
“我不是在激化矛盾,”叶辰缓缓摇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我是在逼他们,逼他们自己,亲手打破这世道所有的规矩。”
次日清晨,天色灰蒙。
镇北关的城楼上,守将手按剑柄,死死盯着关外那片诡异的景象。
流民营外,一条由黑袍人隔开的“妇孺专道”清晰可见。
数以千计的妇女和孩童排着长队,神情麻木而又带着一丝渴望,在晓组织成员的护卫下,井然有序地领取着那能救命的粮食。
周围,无数双饥饿的眼睛,属于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们,正死死地盯着粮袋,喉结滚动,却无一人敢上前。
那种诡异的秩序感,比任何混乱的暴动都更让守将心惊肉跳。
他手中的令旗数次举起,却又数次无力地垂下。
放箭?
射向那些手无寸铁的妇孺吗?
他做不到。
消息如雪片般飞回镇北侯府,镇北侯当场砸碎了心爱的玉杯,雷霆震怒。
他视晓组织的行为为最恶毒的挑衅,当即下达死命令,命萧策即刻整军,彻底剿灭这支胆敢蛊惑人心的“妖党”。
出征前夜,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融入了叶辰的营帐。
影蝉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密报,侯爷已被彻底激怒,亲提三万边军,绕道西行,预计三日后兵临荒原,欲行雷霆一击。”
叶辰背对着他,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平静地转身,看向一旁的月咏,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天象如何?”
月咏仰头,透过营帐的缝隙望向夜空,眉头紧紧锁起:“很奇怪。南境有血月将至的预兆,但那股力量,似乎正与北地这股骤然崛起的信仰之气遥相呼应……仿佛,仿佛在唤醒什么沉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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