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户部的算盘声从清晨响到深夜,噼啪作响的珠子在林念桑耳中渐渐化作江南雨打荷叶的韵律。他伏在案前已有七日,眼底泛着青黑,手中朱笔却稳如磐石,一笔一划地勾勒着账目间隐匿的脉络。
窗外暮色四合,同僚们早已散去,唯有他这一隅还亮着灯。烛火摇曳间,墨香与旧账册的霉味交织,在他鼻尖萦绕不去。
“林主事还不歇息?”门边传来温和的询问。
林念桑抬头,见是户部右侍郎周明德端着茶盏立在门口,月白常服在昏黄光线下泛着柔和光泽。周明德年过四旬,面庞圆润,总是未语先笑,在部中人缘极佳。
“还有几册账未核完,不敢怠慢。”林念桑起身行礼,衣袖不慎带倒了一摞册子。
周明德快步上前帮他拾起,目光扫过册页上密密麻麻的批注,笑意更深:“年轻人勤勉是好事,但也要顾惜身子。你这些日子整理的漕运旧账,尚书大人都看在眼里。”
“下官分内之事。”林念桑垂眸,将册子重新理好。
“分内之事……”周明德意味深长地重复,踱步到窗边,“林主事可知,这户部像一片荷塘?水面莲花亭亭,水下淤泥深深。有些人只顾开花,有些人却要清理淤泥——你说,哪种更辛苦,哪种更危险?”
林念桑笔尖一顿,墨迹在纸上洇开一点。
“下官愚钝,只知账目有误便该厘清,有亏便该填补。”
周明德转过身,脸上笑容依旧,眼神却深了几分:“好一个‘该’字。你父亲林清轩当年也常说这个字。”他走近,声音压低,“你查的这批漕运银,牵涉天顺十二年至今的旧账,前后经手十三位官员,其中六位已升至三品以上,两位外放做了一方大员。”
烛火噼啪一声。
“下官只对账目,不对人。”林念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账目后面都是人。”周明德将茶盏放在案上,推至他面前,“这杯参茶趁热喝。你是聪明人,当知清水池塘养不活鱼,有些淤泥,是荷花生长的根基。”
茶气袅袅,参香扑鼻。林念桑看着瓷盏中沉浮的参须,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母亲阿桑在织机前说的话。
那时他还小,蹲在母亲脚边玩线轴。阿桑的手指被丝线勒出血痕,却仍一梭一梭地织着锦。有仆妇劝她歇歇,说府里不缺这一匹绸。阿桑摇摇头,声音轻得像自语:“清轩说官场如染缸,进去就难保本色。我帮不了他什么,只能让自己记得——手脏了可以洗,心若脏了,就再也织不出干净的布了。”
“大人,”林念桑抬眼,“下官母亲曾教过,莲花之所以洁净,不是因为它生长的池塘干净,而是因为它根扎在泥里,叶却向着光。”
周明德的笑容淡了。他盯着林念桑看了许久,最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好自为之。”
脚步声远去后,林念桑推开那盏参茶,继续埋首账册。烛泪堆积如小山时,他终于在一笔五年前的拨款中发现了异样——同一批漕粮,竟在三个不同衙门的账上重复支取了修缮银。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声。
他揉揉额角,从怀里取出一方旧帕。素白的绢子边角已磨得起毛,一角用青线绣着小小的桑叶。这是阿桑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指尖抚过细密针脚,疲惫似乎散了些。
次日清晨,户部气氛微妙。
林念桑抱着整理好的账册去向尚书禀报时,廊下几位同僚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躲闪。平日里常与他讨论算法的李主事匆匆低头走过,仿佛没看见他。
只有算房的老刘悄悄拉住他袖角:“林主事,昨夜周大人找你说话了?”
林念桑点头。
老刘四下张望,声音压得极低:“周大人是陈阁老的门生。你查的那些账……唉,你好自为之。”说罢匆匆离去,像怕沾上什么似的。
尚书房内,户部尚书张龄听完禀报,花白眉毛渐渐拧紧。他翻着林念桑呈上的条陈,手指在某个名字上停留良久。
“这些账目,还有谁看过?”
“只有下官一人整理。”
张龄沉吟片刻:“你先回去,此事莫要再与他人提起。账册留在这里。”
“大人,其中确有蹊跷——”
“本官知道。”张龄打断他,目光复杂,“林念桑,你父亲当年以清直闻名,也因此在户部待了整整九年不得升迁。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
林念桑行礼退出。转身时,他听见老尚书极轻的叹息。
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那批账册如石沉大海,无人再提。倒是周明德待他越发亲切,时常邀他一同用饭,席间只说风月,不谈公务。
第七日散值后,周明德又邀他去醉仙楼。
雅间临河,窗外画舫流光。周明德亲自为他斟酒:“念桑,你今年二十有三了吧?可曾想过前程?”
“下官资历尚浅,但求尽本职。”
“本职?”周明德笑了,“你的本职是核账,但核账之后呢?查出问题该如何?装作不知?还是捅出去?”他抿了口酒,“户部每年经手银两千万计,其中关节错综如老树盘根。你拔出一根,可能扯动整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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