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深秋的清晨,霜色凝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相府门前,两尊石狮沉默地望向皇城方向,鬃毛间积着昨夜的寒露。林念桑立于廊下,一身深紫朝服在微光中泛着暗沉的色泽,腰间玉带悬着先帝所赐的鱼袋——那里面装着的,是昨日御史台递上的第七本弹劾奏疏。
“老爷,轿已备好。”老管家林忠低声禀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林念桑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院墙,落在远处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上。三个月前,他自请推行“均田新策”“考功改制”“减赋三疏”,不过九十日光景,这京城里的暗流,已汹涌得能听见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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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初刻,太极殿。
“臣,弹劾宰相林念桑借新政之名,行聚敛之实!”御史中丞崔琰出列,声如裂帛,“所谓‘均田’,实为强夺世家私产;所谓‘减赋’,不过是将税赋转嫁商贾。更兼其子林明德离京游历,美其名曰‘田野调研’,实为结党营私、收揽民心——”
“崔大人。”林念桑的声音平静地截断滔滔指控,他转身面向龙椅,躬身一礼,“陛下,均田新策所涉土地,皆为历年清查出的隐田、官田,未曾动过任何依法登记在册的私产。减赋三疏,减的是农户丁口钱、绢帛折色,商税调整乃为补此缺口,账目俱在度支部,可供诸公查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神色各异的朝臣:“至于犬子明德,离京前曾向吏部报备行程,所至州县皆有当地官员记录。若崔大人疑其结党,不妨调取文书,一观便知。”
皇帝倚在龙椅上,手指轻叩扶手,目光深邃如井。这位登基不过五年的年轻君主,眉宇间已有了先帝不曾有的锐利:“崔卿,林相所言,你可有实证?”
崔琰面色一僵:“臣……臣闻民间怨声载道——”
“闻?”皇帝微微挑眉,“御史风闻奏事,朕不怪罪。但弹劾当朝宰相,总该有些真凭实据。你口中的‘怨声’,出自何地何人之口?‘聚敛’之数几何?‘结党’名单何在?”
一连三问,殿内鸦雀无声。
林念桑心中却无半分轻松。他太清楚,崔琰不过是台前的傀儡。真正的那只手,藏在那些垂首不语的紫袍公卿之后——是那些世代簪缨、田产遍及十三州的世家,是那些靠着旧制垄断盐铁漕运的豪商,是那些在“考功改制”中再难尸位素餐的冗官。
退朝时,兵部尚书李弼与他并肩而行,低声叹道:“文渊,你这般硬碰硬,何苦来哉?新政虽好,也当徐徐图之。”
林念桑停下脚步,望向宫门外渐高的日头:“李兄可知,我上月巡视京畿,见一老农伏地痛哭?他家七口人,仅有瘠田三亩,却因里正做手脚,田册上仍记着前朝的二十亩‘虚田’,每年需按此纳粮。长子被迫抵给债主为奴,女儿卖入富户为婢。”他转头看向李弼,“我问他:‘这般情形多久了?’他答:‘从小人祖父那辈便是如此。’李兄,我们‘徐徐图之’一日,便是多少人一生。”
李弼默然,良久方道:“可你独木难支。”
“独木?”林念桑轻笑,笑意里有些苍凉,也有些坚定,“家父临终前曾说,朱门之所以为朱门,不是因那几尺红漆,是因门内的人,心里还留着一点不该凉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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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书房,夜。
烛火跳跃,映着满案文书。林念桑揉着眉心,目光落在案头一方乌木牌位上——先父林清轩之灵位。
二十年前,也是在这书房,病骨支离的林清轩握着他的手,气息微弱:“桑儿,朱门两百年,到了我这辈,只剩个‘守’字。可我守住了什么?守住了祖产,守住了门楣,却眼睁睁看着田庄里的佃户易子而食,看着州县官员将赈灾粮换作珠玉……这‘守’,是罪。”
那时林念桑刚入仕途,血气方刚:“父亲,既知弊病,何不革之?”
林清轩摇头,眼里是深深的疲倦:“革?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曾上书请查隐田,不过三日,三弟的盐引被扣,五妹的夫家遭御史弹劾,连你母亲去庙里进香,都能‘偶遇’几位诰命夫人,言语间皆是‘劝诫’。”他咳嗽起来,半晌才续道,“这朱门,早不是一家人。是一张网,网上每个结点,都缀着利益、姻亲、旧谊。你要动一处,整张网都会缠上来,勒死你。”
“所以便不动了么?”
“要动。”林清轩忽然攥紧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但不是现在。等你有一天,站得足够高,高到能看清整张网的脉络,手里有能剪断线的利器,身边……有能替你挡风遮雨的人。那时再动,一击必中。”
可惜父亲没等到那天。
林念桑轻抚牌位上的刻字。如今他站得够高了么?宰相之位,可谓人臣之极。手里的利器呢?皇帝的支持,算不算?可那位年轻君王的心思,如雾中看花。至于挡风遮雨的人……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明德在江南,次子明远在边关,妻子三年前病逝。这深宅大院,如今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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