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偏殿内,灯火如豆,映照着三张凝重而疲惫的脸。墨渊、烈阳、厚土相对而坐,中间的石台上摊开着一幅残破的青云宗山川地势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与尚未散尽的硝烟气息。
“护宗大阵核心阵基损毁七成,地脉节点多处受魔气污染,灵气循环几近停滞。”厚土长老指着地图上几处被标记为暗红色的区域,声音沙哑,“短期内重建大阵已无可能,当务之急,是净化地脉,稳固残存节点,否则灵气持续衰败,宗门根基将毁。”
烈阳长老揉了揉眉心,昊阳真火虽能焚灭表层魔气,但对已深入地脉的污秽,却如同重拳打棉花,难以着力,反而可能损伤地脉本身。“净化地脉非一日之功,需大量清心净魄的灵材,以及精通地脉梳理之人。如今宗门库藏十不存一,丹鼎峰……唉。”他未尽之语,充满了无奈。丹鼎峰经此一役,精英损失惨重,清虚一脉更是彻底断绝,无人主持大局。
墨渊沉默地听着,目光落在那些被污染的地脉节点上,尤其是主峰核心区域那一点异常深邃的暗红标记。他的新生剑胎对能量流动异常敏感,能隐约察觉到,那处的污染并非纯粹的死寂,反而带着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活物般的蠕动感,与明河道人最后爆发的阴影之力隐隐呼应。
这绝非自然形成的魔气残留。
“地脉净化之事,我来想办法。”墨渊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救治伤员,重建基本秩序。烈阳师兄,烦请你统筹剩余弟子,清理废墟,布置临时警戒。厚土师兄,你擅长土石之道,尽量稳固山体,避免次生灾害。”
他的安排条理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烈阳与厚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心安。有墨渊在,这摇摇欲坠的宗门,便仿佛有了一根主心骨。
夜色渐深,墨渊回到临时安置小小的静室。小小依旧沉睡,气息平稳了些许,但眉心的印记依旧黯淡。他坐在榻边,再次小心翼翼地将神识探入其体内。
那新生的、融合的力量依旧沉寂,如同冰封的湖面。但墨渊敏锐地察觉到,在那湖面最深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光”正在艰难地凝聚。那不是幽荧的意志,也不是暗影的魔气,更像是属于小小自身的、纯净的灵魂本源,在经历了极致的力量冲刷与祖魂洗礼后,正在进行着某种缓慢而坚定的……蜕变。
他不敢过多打扰,只是以自身温和的剑元,如同守护幼苗般,萦绕在那点微光周围。
就在这时,静室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陆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灵谷粥走了进来,他伤势未愈,脸色苍白,但眼神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墨师叔,您也一天未进水米了。”陆明将粥碗轻轻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低声道,“宗门内初步清点完毕,内门弟子现存一百三十七人,外门弟子……不足三百。长老级别,除我们几人外,仅存五位,皆带伤。”
数字冰冷而残酷。曾经雄踞一方的青云宗,经此一劫,已是元气大伤,十不存一。
墨渊接过粥碗,指尖触及温热的碗壁,却没有立刻饮用。“弟子们的情绪如何?”
陆明沉默了一下,道:“悲恸者有之,茫然者有之,亦有心存恐惧,暗中收拾行囊,意欲离去者。”
树倒猢狲散,本是常情。墨渊并未动怒,只是淡淡道:“想走的,不必强留。发放些许盘缠,让他们去吧。告诉留下的人,青云宗未灭,道统犹存。”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陆明精神一振,躬身道:“是,师叔!”
待陆明离去,墨渊饮下那碗已然微凉的灵谷粥,暖流划过喉咙,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他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主峰地底那处异常的污染点,如同扎在他心头的一根毒刺。
必须尽快查清!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静室,身形融入夜色,如同鬼魅般向着主峰后山,那处通往地脉核心的隐秘入口潜行而去。沿途,他避开了几处巡逻弟子的视线,神识全力收敛,如同最谨慎的猎手。
地脉入口位于后山一处瀑布之后,原本有重重禁制守护,如今也已残破不堪。墨渊轻易穿过残存的屏障,一股混杂着精纯灵气与污秽魔气的、令人窒息的怪异气息扑面而来。
通道向下延伸,石壁之上,原本温润的灵石矿脉,此刻布满了如同蛛网般的黑色纹路,丝丝缕缕的魔气正从中不断渗出。越往深处,魔气越是浓郁,那丝隐晦的蠕动感也越发清晰。
终于,他抵达了地脉核心所在的地下石窟。石窟中央,原本应该是一口汩汩涌出纯净灵液的泉眼,此刻却已干涸见底,泉眼底部,一团不断扭曲、膨胀的漆黑阴影正如同心脏般搏动着!它贪婪地汲取着地脉中残存的灵气,并将其转化为更加精纯的暗影魔气,通过地脉网络,反向输送到青云宗的各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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