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伯庸心里顿时像活吞了一只绿头苍蝇,膈应得翻江倒海!
我日!摘桃子?!这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摘桃子了?!合着我差点把命搭进去,在鬼门关前来回横跳,到头来就成了你们这些“老人”功劳簿上轻描淡写的一笔?就成了“没出大错”?!
他内心早已万马奔腾,恨不得立刻掏出手机(可惜没有)做个PPT跟她当面锣对面鼓地对质!老子是怎么被车马房刁难!怎么在甄家承办处被价格吓软腿!怎么在黑市交易时冷汗湿透衣背!怎么求爹爹告奶奶让人半夜爬起来验收!这些他妈是“跑跑腿”就能成的?!这是“没捅娄子”?!这他妈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但他脸上不敢泄露半分不满。他眼角余光瞥见王熙凤并没出来,屋里也静悄悄的,显然是默许了林之孝家的这番说辞。
这就是职场!赤裸裸的职场!上司只看结果,过程你死了几回没人在意。分功劳的时候,永远是有资历、有地位的人先上桌吃肉,他这种底层小虾米,能留在桌上喝口残汤就不错了,还想上主位?
他强行把涌到喉咙口的憋屈和愤怒硬生生咽了回去,脸上肌肉调动,挤出一个无比谦卑、甚至带着点感激和惶恐的笑容,顺着林之孝家的话就往下溜:
“林妈妈教诲得是!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奴才蠢笨,全靠二奶奶的威名震慑四方,全靠林妈妈您和各位老人平日里辛苦经营,打下厚实根基,奴才这才有机会借着东风,侥幸办成了这点微末小事。实在是谈不上半分功劳,不过是尽了跑腿的本分,没给奶奶和林妈妈们添麻烦闯大祸,就已是老天爷保佑了!”
他把自己踩进泥地里,把功劳全数上缴,暗示自己仅仅是没犯错而已。
林之孝家的听了这番“懂事”至极的话,脸上那层淡漠似乎缓和了细微的一丝,像是满意他的识趣,微微点了点头:“嗯,晓得本分就好。下去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是,是,奴才谨记,奴才告退。”马伯庸再次躬身,几乎是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步步倒着退出了这个让他又怕又恨又稍稍松了口气的院子。
直到彻底走出王熙凤院的势力范围,拐进一处无人注意的墙角,他才猛地将身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压在胸口的浊气。
安全了,暂时。月钱也回来了。
但心里头那股被强行压下的憋闷、窝火和被人摘了桃子的屈辱感,却像一团滚烫的炭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灼痛难当。
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职场!这明目张胆的抢功!
他抬手用力抹了把脸,仿佛要把刚才那副谦卑讨好的面具彻底擦掉。
罢了,活着就好。活着,才有机会推行改革,才有机会不再受这等窝囊气。
他深吸几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重新挺直了腰板,整理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些,然后朝着管事处的方向走去——月钱恢复了,得去登记画押。
就在他手指下意识地探入怀中,触摸到那枚冰冷坚硬的印章时,那个被他强行压抑的念头再次浮上心头——“广济寺后街,三棵槐树”。
这地址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一缩。对方给了他这个“奖赏”,绝不只是为了让他留着玩。这是一个召唤,一个试探,更是一个命令。去,还是不去?
前方的路,似乎分成了两条:一条是通往管事处,领回那点活命的月钱,在贾府的规矩里继续挣扎;另一条,则通往那个神秘的地址,步入原主留下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泥潭。
他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暂时的风平浪静之下,名为“贾府”的深潭和来自外部的致命威胁,两股暗流已然开始新的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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