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您……您这话真是……真是让奴才无地自容了。”马伯庸干巴巴地回应,脸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奴才就是个听吆喝跑腿的,一切全凭奶奶和各位上头主子吩咐。嫂子要是没别的吩咐,奴才就先……”
他话说完,来旺家的已经倏地直起了身子,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常见的、爱搭不理的倨傲模样,仿佛刚才那番夹枪带棒的话只是凭空一阵风。她甚至还抬手用绢子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去吧去吧,忙你的‘要紧差事’去。我们这些闲人,可不敢耽误马大管事的前程。”
说完,她下巴微抬,扭着身子,率先一步,踩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了。
马伯庸僵在原地,看着她那略显丰腴的背影消失在廊柱后,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板沿着脊椎骨嗖地窜上了天灵盖,激得他头皮一阵发麻。
刚才那短暂的交锋,比直面王熙凤的雷霆震怒还让他心惊肉跳。王熙凤的怒火是劈头盖脸的明刀,而来旺家这阴恵恵的敌意,却是藏在靴筒里的暗刃,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抽出来,从哪里捅过来。
他原本刚刚稍微松懈下去的那根心弦,瞬间又绷得死紧,几乎能听到咯吱的声响。
看来,这琏二奶奶手底下的日子,并不会因为他侥幸完成了一次“戴罪立功”就变得风和日丽。真正的麻烦,那些盘根错节、无处不在的软刀子,或许才刚刚露出它锋利的刃口。
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一次将他淹没。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只觉得那些熟悉的朱漆回廊、雕花窗棂、甚至偶尔走过的沉默仆役,仿佛都潜藏着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恶意。
他用力吸了一口初冬阴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来旺家的敌意,像一盆污水,浇醒了他。在这府里,仅仅“不出错”是远远不够的。旧的规矩和人事网络盘根错节,像一张粘稠的蛛网,任何试图在其中正常行走的人,都会被视作异类,要么被同化,要么被吞噬。他这次侥幸过关,下一次呢?下下次呢?只要还依赖着这些“老人”把持的旧渠道,他就永远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永远要受这种莫名的刁难和记恨。
“条陈……必须加快速度了。”他捏紧了袖中的拳头,一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不仅要写出新章程,更要找到能打破这些旧利益网的方法。否则,永无宁日。”
他低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决绝,加快脚步,近乎逃离般地离开了回事处那片区域。但整个人的感官已经全部打开,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戒备状态。
这牛马生涯,果然是刚从一个火坑里爬出来,抬头就看见前面又挖好了一个更大的坑,还闪着幽幽的冷光,等着他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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