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传的消息,无一不是精心筛拣、“洗”净棱角的,根本之策便是:不惹事、不传衅,竭力维持住这薄瓷面似的太平。
日子久了,他竟也摸出些门道。在这深宅大院里,实话实说固然是取祸之道,但一味撒谎更是自寻死路。最高明的法子,是只说“真话”,但只说那无碍的、片面的、经过裁剪的真话。如同一个高明的厨子,将一条完整的鱼,只剔出最光滑无刺的一段呈上去,头尾、内脏与鳞片,都悄然处理干净。他传的不是话,是经过精心炮制的“话渣”,既要让问话者品出些许滋味,又不能留下任何能噎死人的硬骨头。他的每一句回话,都像在心底里先过了一遍筛子,筛去所有可能引发雷霆的沙砾,只留下最细软、最安全的尘土。
他心知自己是在一根细丝上行走,脚下便是深渊。一句未酌之言、一点带风之意,都可能炸响惊雷,令他死无全尸。
所以他越发沉默寡言,不到不得已不开口,开口必先脑中三转。传话时刻意平淡,绝不添减,但选什么说、什么不说,本身就是一门关乎生死的学问。
这般极致的谨慎,最耗心神。常是一天下来,体力活没做多少,却只觉得心力交瘁,像打了一场无声的恶仗。
他觉得自己像个在雷区里强装镇定行走的人,每一步都得踩得准、压得轻,还要面上从容,甚至赔着笑。
这琏凤院里的差事,真是天底下最难的“活计”。不仅要会办事,更要会听话;而最要紧的,是在这张无形而凶险的信息网中,学会如何苟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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