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问题随之而来。此些铜钱碎银,数量多了,不仅笨重不堪,携带极不方便,且极易惹人眼目。他需将其转为更易携带、更保值、更不起眼的硬通货。
他想到了金银,尤其是金子,体积小,价值高。然直接前往银楼兑换,目标太大。他区区一个府中管事,每月例银有数,何来如许“闲钱”换金?必引人生疑。
或许……可通过尤老实的铺子?尤老实有正当营生,资金往来名正言顺,偶尔兑换些金银虽也需谨慎,然总比他这府中下人方便许多。然此念方冒头,便被他强行按下。尤老实目前观之可靠,然人心隔肚皮,涉及此等身家性命的重大利害,他不敢尽信于人。
或者考虑珠宝?一些小件、成色寻常的玉器、宝石?同样存在兑换渠道难以寻找、以及兑换后如何保管的难题。
他暂时没有万全之法,唯有继续以铜钱碎银的形式艰难积累,同时更加迫切地感受到,急需在府外建立一个绝对安全、只属于他自身的藏匿点与中转处。
此念一生,便如野火燎原,再难遏制。
他始更留意栓柱带回的、关乎外间市井的零碎讯息。哪个坊市管束宽松,哪个地段龙蛇混杂不易被追踪,哪个村子离城不远又足够偏僻……
他甚至通过栓柱,以“帮远方亲戚打听落脚处”之名,极其隐晦地向尤老实探问城外村落的情状,尤其是那些租金低廉、住户复杂的边缘之地。
尤老实的回话亦十分谨慎,透过栓柱的转述,只含糊提及南城外七八里有个叫“洼里”的小村,靠近乱葬岗,住户极杂,多是赤贫困苦之人并外来流民,官府向来少管,租金极廉。
马伯庸默默记下了“洼里”这个名字。此地听来险恶,却正符合他“隐蔽”的第一要求。不需要多好,只要足够混乱,足够不起眼,能暂时容身,藏匿他那点可怜的“希望”便好。
这个想法令他心跳微微加速。这意味着他的逃亡之策,不再仅仅是一个虚无的念头,而是开始有了一个模糊的、可以落地的轮廓。
他轻轻移开青砖,手指抚过那块冰凉的油布包,似能透过粗粝的布料,感受到其内那些铜钱银块的冷硬质感。它们不止是钱,更是他通往未知自由的一块块垫脚石。而那块紧贴胸口的印章,则像一枚冰冷的种子,提示着他,前路或许不止是逃亡,还可能牵扯更深的漩涡。
前路犹漫,风险无处不在,来自凤姐,来自来旺媳妇,来自每一个可能察觉他秘密的人。然掌心握着此点实实在在、缓慢增长的资本,马伯庸觉得,那看似遥不可及的希望之光,似乎又向他挪近了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一小步。
他吹熄油灯,卧于浓稠的黑暗里,耳中听着贾府巡夜人那单调而规律的梆声,心下盘算的,却是如何将下一块“垫脚石”,更安全、更隐蔽地,纳入自己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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