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赏的人磕头谢恩,声浪起伏,脸上尽是掩不住的激动与光彩。那银锞子成色十足,彩缎也是市面上难见的上等好货。这一波赏赐下去,又是多少银子如流水般淌了出去?
或许是被刚才的挫败感剥夺了最后一丝滤镜,或许是被这极致的奢靡刺痛了神经,就在这片喧嚣达到顶点的时刻,他脑海里因极度的失望与愤怒,猛地闪过几个破碎又冰冷的幻象——那并非思绪,更像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冰冷的预见: 他仿佛看见当铺柜台前,有人捏着从这府里流出去的、曾铺在地上任人践踏的软烟罗边角料,在与朝奉锱铢必较;昔日门庭若市的府门前,车马稀落,只剩秋风卷着残破的、曾悬挂于此的彩绸;还有……如狼似虎的官差撞开大门,脚下踩着的,正是今夜被无数人跪拜的、象征着无上荣光的皇家赏赐……
这些景象电光石火般掠过,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一层细密的冷汗从背心渗了出来。他用力一甩头,像是要把这些大不敬的念头从脑子里驱逐出去,可那冰冷的触感却已浸入骨髓。
眼前,依旧是灯火煌煌,香风细细,戏台上的唱腔百转千回。可马伯庸心头的最后一丝震撼早已褪尽,只剩下一种浸入骨髓的寒意和洞悉结局后的荒谬。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景,落在他眼里,已彻底褪去浮华,显露出其琉璃脆壳的本质,底下是深不见底、汹涌翻腾的虚空。
他埋下头,不敢再看那刺目的灯火与喧嚣,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奔向库房的方向。每一步落下,都虚浮不定,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即将碎裂的薄冰之上。但他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贾府靠不住,任何人际网络都充满背叛,唯一的生路,就是尽快攒够资本,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找到印章背后的出路,逃离这艘正在缓缓沉没的华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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