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暴雨歇了,留下满地狼藉的积水,倒映着省城灰蒙蒙的天空。
空气闷热潮湿,像一块浸透了水的厚布,沉沉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西南军区总部大楼,矗立在城市西侧。
巨大的花岗岩基座沉稳如山,笔直的线条切割着天空,透着一股金属般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巨大的国徽高悬在正门之上,在雨后初霁的惨淡天光下,反射着沉甸甸的光芒。
荷枪实弹的卫兵如同钢铁雕塑,分列在紧闭的电动大门两侧,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门前空旷肃杀的广场。
任何靠近的生命体,都在这无形的力场下显得渺小而突兀。
林峰就出现在这片空旷里。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牵扯着肋下和手指钻心的疼痛。
额角凝固的血痂在闷热的空气中隐隐作痛,湿透又半干的廉价T恤贴在身上,勾勒出过分瘦削的轮廓和衣服下隐约可见的青紫瘀痕。
污泥干涸在裤腿上,脸上残留着雨水冲刷过的污迹和血痕,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刚从泥潭里挣扎出来的困兽,狼狈不堪,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戾。
他的目标清晰而决绝——军区总部那紧闭的、象征绝对权力的巨大门扉正前方。
距离大门还有十米。
空气似乎骤然凝固。
卫兵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瞬间聚焦在这个突兀闯入、形容凄惨的少年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同情,只有审视、警惕和一种冰冷的压迫感。
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足以让普通人腿脚发软,落荒而逃。
林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那灼人的目光和沉重的压力,又或者,他身体里燃烧的东西,比这外界的压力更加沉重百倍。
他的眼神越过那冰冷的金属大门,越过卫兵警惕的身影,笔直地投向大楼深处,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墙壁,直视某个核心。
五米。
卫兵的手指似乎微微搭上了枪身,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带着千钧的警告。
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林峰依旧在向前。
他的身体因为伤痛和虚弱而微微摇晃,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
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沉重。
三米。
“站住!” 左侧的卫兵终于发出低沉的喝令,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
“军事重地,禁止靠近!立刻离开!” 警告如同冰冷的铁锤砸下。
林峰的脚步,在距离那冰冷厚重、象征权力与秩序的巨大门扉仅剩最后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没有看卫兵,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深处。
然后,在两名卫兵瞬间绷紧、几乎要做出制伏动作的注视下——
他双膝一弯,重重地跪了下去!
咚!
膝盖撞击在冰冷坚硬、还残留着雨水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而清晰的回响。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深潭,瞬间打破了军区门前绝对的肃穆和威压,激起无形的涟漪。
林峰的身体因为这剧烈的撞击而猛烈地晃了一下,肋下的剧痛如同钢针攒刺,额角的伤口似乎又要崩裂。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下唇瞬间被咬破,渗出血珠。
他没有发出任何痛哼,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强迫自己稳住身形,挺直了那伤痕累累却依旧不肯弯折的脊梁。
他跪得笔直!
头颅微微低垂,沾着血污和泥渍的黑发凌乱地垂落额前,遮挡住了部分视线。
然而,那双眼睛却透过发丝的缝隙,死死地、燃烧着冰焰般的光芒,钉在那扇紧闭的、代表着国家暴力机器核心的钢铁大门上。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血污、散发着底层挣扎者气息的少年,突兀地跪在象征着最高军事权威的西南军区总部大门正前方。
这画面,荒诞!刺目!充满了巨大的反差和无声的控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卫兵脸上的警惕瞬间被惊愕和难以置信取代。
他们见过请愿的,见过闹事的,但从未见过如此……决绝而沉默地跪在军区总部正门前的,这已经超出了常规的处置范畴。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极其严峻的眼神,其中一人立即按下了肩头的通讯器,压低声音急促地汇报情况。
灼热的阳光开始穿透厚重的云层,炙烤着雨后湿漉漉的地面。
水汽蒸腾,视野微微扭曲。
林峰跪在坚硬冰冷的大理石上,膝盖传来的剧痛和地面蒸腾的热气交织在一起,如同置身于冰火两重地狱。
汗水混着额角伤口渗出的血丝,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一滴一滴,砸在身下被阳光晒得发烫的石板上,洇开小小的、深色的印记,旋即又被蒸发。
他像一尊沉默的、正在被高温和痛苦熔铸的雕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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