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裂空的刹那,凌云最后望了眼诛仙台的方向。那白玉栏杆在雷幕里泛着冷光,本该是他踏过天劫、位列上仙的终点,此刻却成了隔着生死的界碑。
第九道天雷裹着紫黑色的戾气砸下来时,他听见自己仙骨碎裂的脆响,像冬日里冻裂的湖面。三千年修行凝成的仙元金丹在剧痛中炸开,金光混着血雾被雷云吞噬,耳边飘来天庭判官毫无波澜的声线:“凌云,渡劫功亏一篑,贬入凡尘。待寻得三缕真心意,方可重审归界。”
真心意?他咳着血笑了。上界仙子个个修的是无情道,眉间眼角皆是清冷,连蟠桃宴上的祝酒词都带着三分疏离。凡尘女子…… 记忆里凡间戏台的唱词突然钻进来:“如今的姑娘眼如筛,没房没车莫进来。” 这等世俗之地,哪来的真心意?
意识沉下去前,是爹在雷云里炸响的怒吼:“敢伤我儿!老子掀了这天雷阵!” 娘的哭声混在风里:“先护他魂魄不散…… 凡间的关系网我早铺好了…… 城东刑警队户籍科,有个老战友照应……”
再睁眼,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他猛咳。白色天花板上,灯管晃得人眼晕,比南天门的琉璃盏寒酸百倍。手背传来刺痛,低头看见根透明管子扎在皮肉里,连着个半满的塑料袋 —— 后来王叔告诉他这叫 “输液”,袋子里是 “药水”,跟瑶池玉液相比粗陋得可笑,却能吊着凡人的命。
“醒啦?” 一个穿粉色褂子的姑娘走过来,手里捏着块亮晶晶的金属片在他眼前晃,“能看清这是啥不?3 还是 8?”
凌云皱眉。这女子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气息驳杂,却敢用物件直对着昔日天河水军先锋的眼睛?他刚想运转仙力震开,胸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 —— 仙骨断了七根,仙力十不存一,金丹碎后的残余仙元像漏了的沙,在经脉里断断续续地淌,此刻连个凡间壮汉都未必敌得过。
“无妨。” 他尽量让语气平和,却还是带出了仙门世家的疏离。这语调是幼时听爹训示水兵练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天河冰浪的清冽,此刻却让姑娘噗嗤笑了:“小伙子年纪轻轻,说话倒像戏台里的老员外,文绉绉的。”
她递来个硬壳本子:“签个字。你在青峰山被雷劈中,是驴友送过来的,浑身焦黑得像块烧透的炭,能救活真是奇了。医生说你可能有点脑震荡,记不清事儿也正常。”
凌云看着本子上 “住院登记表” 五个字,指尖悬在笔尖迟迟未落。他该写 “天河水神之子,仙阶正七品”,还是……
“家属来了!” 门口有人喊。
一个穿藏蓝短褂的中年男人挤进来,腰上挂着串钥匙叮当作响,脸上堆着爽朗的笑:“小凌是吧?我是你王叔,王建国,你爸在凡间的老战友!” 他拍着凌云的肩,力道不轻,震得断骨又疼起来,“你爹娘说了,你在山里待久了,跟社会脱节,我给你找了个活儿 —— 东城刑警队户籍科,先当协管员,熟悉熟悉人间规矩。活儿不重,就是登登信息,盖盖章,适合养身子。”
“刑警队?” 凌云愣住。他在凡间历练时见过捕快,腰佩长刀,奔走街巷,捕盗拿贼,没想到如今换了个名头,还要管…… 户籍?
“就是管户口的地方,轻松。” 王叔塞给他个硬卡片,边缘磨得光滑,“这是身份证,你的凡间名字还叫凌云,住址爱民街 37 号,三楼左拐,我都给你收拾好了,记住了?”
卡片上的照片刺得他眼疼。镜中人脸色苍白,嘴唇干裂,额角还贴着块纱布,哪有半分仙将的模样?只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几分天河淬炼出的清亮,映着镜头时,带着点不谙世事的茫然。
坐王叔的 “警车” 去单位时,凌云把脸贴在车窗上。外面的世界让他头晕目眩:铁盒子跑得比仙府的云兽快,四个轮子碾过地面发出 “嗖嗖” 声,尾气呛得他皱眉;高楼像雨后的竹笋,密密麻麻戳向天空,比南天门的柱子还挤,把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行人手里都捧着发光的小方块,低头盯着看,指尖在上面划来划去,那方块里竟能传出人声、映出人影 —— 比水晶球还神奇,却透着股被物件牵着走的呆滞。
“那是手机,现在人离了它活不了。” 王叔见他盯着邻座姑娘的手机,笑着解释,“你连这都不知道?你爹娘说你在山里修行,看来是真的,跟个老古董似的。”
修行?凌云苦笑。他修的是翻江倒海的仙法,是能引天河之水灌田、能唤风雷之力护岸的神通,不是采菊东篱的野道。
东城刑警队在栋五层小楼里,墙皮剥落得像老人的皮肤,露出底下的红砖。户籍科在一楼最里头,门口挂着块掉漆的木牌,写着 “户籍办理”,推门进去,霉味混着油墨味扑面而来,比仙府藏书阁的墨香浊重百倍。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挤着三张木桌,桌上堆着小山似的纸册子,柜顶上落着层薄灰,窗台上摆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叶子黄了大半。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正对着 “铁疙瘩” 敲敲打打,手指在个小方块上滑来滑去,发出 “哒哒” 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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