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四点,技术户籍室的最后一缕阳光斜斜地切过墙角,在新铺的灰色地砖上投下狭长的光斑。凌云蹲在主机旁,把最后一根网线卡进接口,一声轻响,像给这两天的忙碌画上了个逗号。地毯边缘还卷着点毛边,是今早搬运时被推车碾的,他伸手捋了捋,指尖沾着点未干的胶——新铺的防静电地毯,味道还没散尽,混着墙角绿萝的水汽,成了种特别的气息。
凌云,过来看看这表格柜。李姐的声音从窗口传来,她正踮着脚往墙上钉挂钩,手里的锤子举得高高的,张姐夫说这位置正好,群众填完表顺手就能挂回来。她脚下的塑料凳晃了晃,吓得凌云赶紧冲过去扶。
您慢着点。凌云稳住凳子,看她把户口迁移登记表的牌子挂正,挂钩在白墙上敲出三个浅坑,明天才正式用呢,不差这一会儿。
那可不行。李姐下来时,鬓角的碎发粘在汗湿的额头上,她用手背抹了把,新地方第一天,就得利利索索的。你看这新办公桌,赵晓冉擦了三遍,连抽屉缝里的灰都抠干净了;孙萌萌把窗口的玻璃擦得能照见人,说要让群众看着敞亮。她往屋里扫了圈,目光落在墙上那块红底黑字的牌子上——技术户籍室,是昨天下午挂的,张姐夫特意请木工师傅打磨过边角,摸上去滑溜溜的,明儿就是硬仗,咱不能掉链子。
凌云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螺丝刀,放进老张留下的工具箱。工具箱里的工具摆得整整齐齐,起子按大小排好,像列队的士兵。他想起老张临走时说的话:新系统就像新媳妇,得顺着性子哄,明天要是闹脾气,记得喊我。当时只当是玩笑,现在却莫名有点紧张。
周一清晨七点半,天刚亮透,走廊里就传来了脚步声。不是同事们拖沓的运动鞋声,而是密集的、带着点急切的脚步,踩在水磨石地上,响得人心慌。凌云刚把饮水机的插头插上,就听见防盗门被人轻轻推了一下,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力道越来越重。
来了来了!他拉开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韭菜盒子、油条和汗水的气息涌了进来,眼前瞬间被攒动的人头填满。抱孩子的女人把襁褓搂得紧紧的,婴儿的小脸憋得通红;拎布袋的老人踮着脚往前凑,布袋口露出半截褪色的户口本;穿校服的姑娘背着硕大的双肩包,拉链上挂着的校徽已经磨得看不清字;戴安全帽的民工们挤在最前面,安全帽上的水泥点子蹭在崭新的门把手上,留下一个个灰印。
同志,新生儿登记!最前面的女人声音发颤,怀里的婴儿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哭声,像小刀子似的扎进人堆里。她慌忙去掏材料,户口本、出生证明、疫苗本从布袋里滚出来,散在地上。凌云赶紧蹲下去捡,指尖触到出生证明上的钢印,还带着点女人手心的温度。
别急,先进来。他把女人往屋里引,刚转身,就被个干瘦的大爷拽住了胳膊。大爷的手像枯树枝,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手里举着张塑封的录取通知书,照片上的少年穿着初中校服,笑容腼腆。我孙子,考上上海的大学了。大爷的声音抖得厉害,老师说今天必须迁户口,不然报不了到,你看......
话没说完,旁边突然挤过来个穿工装的男人,蓝色的工装上印着建筑一队的字样,袖口磨出了毛边。同志,暂住证!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打扮的汉子,每个人手里都捏着张皱巴巴的租房合同,工头说上午必须交,不然不让上工,我们......
都进来,排好队!李姐不知何时站到了窗口,她把老花镜往鼻梁上推了推,新配的镜片在晨光里闪了闪,左手边窗口办户口迁移,中间办新生儿登记,最右边是暂住证,都看清楚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让人不敢违抗的威严,混乱的人潮竟真的慢慢分了队。
赵晓冉已经坐在中间窗口,面前的打印机正咔嗒咔嗒吐着表格。她给抱孩子的女人递过一张纸巾:先给宝宝擦擦脸,登记需要填这个表,我给您念着,您说就行。女人愣了愣,大概没料到民警会哄孩子,眼里的焦躁淡了些,伸手接过纸巾时,指尖不小心碰到赵晓冉的手背,烫得像揣了个热水袋。
孙萌萌守着最右边的窗口,面前的民工排了条歪歪扭扭的队。她把租房合同按顺序摞好,又从抽屉里摸出包薄荷糖,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颗:含着吧,能凉快点儿。最前面的大叔接糖时笑了,露出颗缺了的门牙:姑娘心善,比我们工头强多了。
凌云刚把新系统的主机启动,屏幕上的进度条就卡在了99%,像被冻住的河流。他心里一沉,刚要按重启键,就听见走廊里传来老张的大嗓门:别动!等我来!老张扛着工具箱冲进来,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像洇了块乌云,我就知道它得闹脾气!新旧数据库对接有个bug,昨儿半夜试还好好的......
他蹲在主机旁,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跳出一行行绿色的代码,像群乱爬的蚂蚱。李海义跟在后面,怀里抱着台旧笔记本,线绳缠得像团乱麻,他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放,屏幕亮起来,显示着十年前的旧界面,蓝色的按钮磨得发灰,却让人莫名踏实:备用方案来了,实在不行咱就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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