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似乎想接着说“出去逛逛”,但话到嘴边,却莫名地卡住了。红宝石般的眼睛下意识地扫过广寒宫清冷的庭院——月桂树、阴阳双莲、琉璃地面……一切都井然有序,仙气缥缈。
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模模糊糊的“仪式感”或者说“习惯性动作”,毫无征兆地浮上心头。仿佛此刻,他应该做一件非常非常重要、但又极其日常的事情。是什么?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了自己小小的爪子上。心念微动,那根温润莹白、毫无禁制阻碍的太阴玉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爪心。
握着这冰凉熟悉的触感,玉涂的眼神更加迷茫了。他低头看看玉杵,又抬头看看空荡荡的庭院,再看看爪子里刚吃完胡萝卜留下的些许灵气残渣……
捣药!
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意识中的迷雾!前世那些模糊却根深蒂固的、关于“玉兔捣药”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在桂树下,持玉杵,捣仙药,白雾氤氲,药香弥漫……那是刻在“玉兔”这个身份认知里的本能!
“对啊!”玉涂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般叫出声,“捣药!本君忘了捣药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话语,让旁边的羲和与常曦都愣住了。捣药?兄长这是……
羲和眨眨眼,看着玉涂爪子里那根散发着宁静道韵、怎么看都像是无上至宝而非捣药工具的玉杵,迟疑地问道:“兄长……你要捣什么药?咱们广寒宫……好像没有药田吧?”她环顾四周,除了月桂树和阴阳双莲,确实寸草不生(灵根不算草)。
常曦清冷的眸光也落在玉杵上,若有所思。她想起兄长曾说过此物“畅通无阻”,莫非这“捣药”也是其某种本源威能的体现?只是……药呢?
玉涂被羲和问得一噎,红宝石般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是啊!药呢?!光有杵,没药捣个什么劲儿?装药的钵盂也没有!他前世记忆里的“捣药”是个完整的场景,现在杵有了,其他啥配套的都没有!
一股莫名的、混合着前世执念和现实尴尬的烦躁感涌了上来。他举着玉杵,在常曦肩头烦躁地跺了跺小爪子:“药!药呢!没药本君怎么捣?!还有捣药的钵!连个钵都没有!” 那模样,活像一个发现心爱玩具缺了关键零件的孩子,又急又气。
羲和看着兄长那副抓狂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金红色的裙摆如火焰摇曳:“哈哈哈!兄长莫急!咱们广寒宫虽无药田,但天材地宝还是有的!” 她纤手一扬,指向庭院中央那株光华流转的阴阳双生莲。
“你看那莲蓬!”羲和笑道,“太阴玉莲与太阳金莲并蒂而生,其莲籽蕴含精纯无比的阴阳本源,调和万物,乃是炼制顶级丹药的无上主材!兄长何不以此入药?”
玉涂顺着羲和所指看去,只见那两朵莲花中央,果然各自结着一个小小的、散发着清辉与金焰的莲蓬,其中莲子若隐若现,宝光内蕴。他眼睛一亮:“阴阳莲籽?妙啊!此物调和阴阳,正合捣炼!”
药有了,钵呢?
常曦清冷的嗓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兄长何必执着于凡俗钵盂?”她身后月精轮虚影微微一闪,一道精纯的月魄精华被她引动,在玉涂面前虚空凝聚、塑形!
只见清冷的月华迅速流淌、压缩、凝固,最终化作一个通体剔透如冰晶、碗口大小、内里仿佛有月华星沙缓缓流淌的玉钵!这玉钵散发着纯净至极的太阴寒气,与玉涂爪中的太阴玉杵气息同源,交相辉映!
“此乃月魄凝晶所化之钵,可承万药,固本源,不沾因果。”常曦解释道,“兄长以为如何?”
玉涂看着眼前这由常曦随手凝练、完美匹配他玉杵的月魄玉钵,又看了看那阴阳双莲上的莲蓬,前世关于捣药的所有“装备”需求瞬间被完美满足!那股烦躁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满足感和迫不及待!
“好好好!还是妹妹们贴心!”玉涂大喜,从常曦肩头一跃而下,小小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阴阳双生莲旁。他小心翼翼地用爪子(包裹着太阴之力)从那太阴玉莲和太阳金莲的莲蓬里,各取了三颗莲子。玉莲莲子如冰晶,寒气内蕴;金莲莲子如熔金,暖意流转。
他将六颗蕴含着截然相反却又同源力量的莲子投入那月魄玉钵之中。然后,郑重地举起了他那根看似普通、实则蕴含无上道则的太阴玉杵。
这一刻,前世模糊的执念与今生广寒宫之主的身份奇妙地重合。
他不再是为了捣药而捣药,而是以无上太阴星君之尊,以太阴玉杵为引,调和天地阴阳至宝!
玉涂深吸一口气(虽然兔子不需要),小小的兔脸上满是认真,对着玉钵中的莲子,一杵捣下!
咚!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低沉悠远、仿佛能涤荡神魂的玉磬之音!随着玉杵落下,玉钵中的六颗莲子并未被砸碎,反而在玉杵尖端触及时,瞬间化作一滩清浊交融、流光溢彩的“阴阳本源灵液”!玉杵之上,自然而然地流淌出精纯温和的太阴秩序之力,如同最高明的药师之手,引导着灵液中狂暴的阴阳之力温柔地旋转、交融、归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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