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形山谷深处,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铅灰色的天空被高耸扭曲的岩柱切割成一个规则的圆,仿佛一口巨大的天然井,将压抑感浓缩到了极致。地面是暗淡的灰白色,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和早已风化的、模糊不清的刻痕,暗示着此地曾有过不寻常的用途。
巨大的暗绿色法阵覆盖了山谷中心绝大部分区域,它如同一个活着的、不断搏动的邪恶器官,每一次光芒流转,都伴随着空气中腐朽气息的加剧。这气息粘稠得几乎肉眼可见,吸入肺中带着一股金属锈蚀和有机物腐败混合的怪味,让人本能地感到反胃和晕眩。
欧阳瀚龙站在法阵的中心,双手紧紧握着白羽之花的枪杆,将其深深刺入地面。温润的银白色枪身与缠绕其上的金色百合花浮雕,共同撑起了一片直径约五米、顽强抵抗着外界侵蚀的圣光领域。领域边缘,圣洁的光晕与暗绿色的衰败能量激烈交锋,发出持续不断的、细微却令人心生恐惧的“滋滋”声,仿佛光明在与黑暗进行着最原始的寸土必争的拉锯战。汗水如同小溪般从欧阳瀚龙的额角、鬓边流下,他的黑色发丝被汗水浸湿,紧贴在皮肤上。呼吸粗重而急促,不仅仅是体力的巨大消耗,精神上抵御这种直接针对生命本源的吞噬感,更像是在用意志力对抗一个不断试图将他拖入深渊的漩涡。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白羽之花的力量正在被这个庞大而古老的法阵一点点磨蚀、消耗。
在他身侧稍后位置,羽墨轩华单膝触地,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姿态。她低着头,蓝灰色的短发垂落,遮住了她大部分表情。没有耀眼的元素外放,但她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极致的紧绷状态,背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偶尔会因为对抗外界的压力而轻微抽动。她的双拳紧握,置于膝上,拳锋之上,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内敛、几乎难以察觉的蓝紫色电芒——这是她将自身雷霆之力压缩到极致,用以对抗那无孔不入的生命汲取。她的嘴角,一丝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凝固,但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缺乏血色。领域内,南宫绫羽、冷熠璘、时雨和欧阳未来昏迷在地,他们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生命气息如同狂风暴雨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尤其是对生命能量最为敏感的南宫绫羽,她纯白的长发仿佛失去了所有光泽和活力,如同枯萎的银丝,紧蹙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眼睫显示即使在昏迷中,她也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墨姐,还能撑住吗?”欧阳瀚龙没有回头,声音因极度的专注和消耗而显得异常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羽墨轩华微微动了一下,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简短地回答:“你在,我在。”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了四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你倒,我战。”
这简单的几个字,清晰地表达了她的立场:她会与欧阳瀚龙共同支撑这个领域直到最后一刻,如果领域破碎,她将战斗至死,为他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的抗争中,一阵轻柔的、带着某种欣赏意味的掌声,突兀地、清晰地响起。掌声不疾不徐,节奏稳定,仿佛敲打在人的心脏上,与周围环境的死寂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真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奥拓蔑洛夫的声音随之传来,依旧是那副优雅从容、仿佛在剧院包厢里点评演员演技的腔调。
“在象征着终结与归寂的法则面前,生命个体所展现出的这种近乎本能的、不屈的韧性,总是能让我感到心潮澎湃。尽管,这种挣扎在宏观的尺度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带着一丝悲凉的讽刺。”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领域之外,距离那摇摇欲坠的圣光边缘仅一步之遥。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礼服纤尘不染,与周围环境的破败格格不入。金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在暗绿法阵光芒的映照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那双碧绿的眼眸含着温和的笑意,然而那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深处是一片冰冷的、非人的、如同观察显微镜下切片般的探究欲。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领域内的每一个人,如同在清点自己的收藏品,最后定格在苦苦支撑的欧阳瀚龙和蓄势待发的羽墨轩华身上。
“尤其是你,瀚龙。”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引导式的、仿佛师长般的耐心,“驱动着这柄源自你母亲、象征着生命与守护的圣枪,在此地与我这代表凋零与法则的力量对抗。这本身,不就是生命历程中最具象征性的一幕吗?抵抗消亡,渴望延续。但你是否曾真正静下心来思考过,你所竭力守护的,究竟是什么?是这几个同伴此刻脆弱的、正在不断流失生命力的肉体凡胎?还是他们脑海中那些可能随时消散的记忆与情感?或者,仅仅是你内心无法割舍的、被称为责任或情感依赖的一种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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