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危险,之前的恐惧被一种近乎赌徒的疯狂所取代。
他需要立刻联系飞廉、鸣蛇和长右。原本谨慎的密谋,现在必须转变为雷霆般的行动。
他转身,步伐不再有丝毫迟疑,迅速消失在走廊的阴影中,开始着手策划一场足以撕裂当前脆弱平衡的风暴。
天蒙没有返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大楼地下二层,一个废弃多年的大型管道检修阀组间。
这里空气混浊,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管道纵横交错,巨大的阀门早已锈死,是整栋大楼监控和日常巡查都极少触及的角落。
他站在一片昏暗中,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隐晦的能量。
那能量并非用于攻击,而是以一种独特的频率微微震颤,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荡开无形的涟漪。
这是他们四人之间约定的、仅在万分紧急时使用的单向召唤信号,无法传递复杂信息,但足以指明汇聚地点。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最先抵达的是飞廉,他如同一缕被束缚的青色旋风,从通风管道的格栅中悄无声息地滑出,周身还带着未完全平息的气流嘶鸣。
他落地无声,看向天蒙的眼神带着询问和一丝被突然召唤而起的不耐。
紧接着,检修间一侧堆放的废弃滤网微微一动,鸣蛇细长的身躯如同没有骨头般从中滑出。
他盘踞在一截粗大的管道上,蛇信吞吐,阴冷的目光扫过天蒙和飞廉。
最后,是长右。
他并非从某个入口进来,而是仿佛一直就蹲在某个阀门的阴影里,此刻才显出身形。
他的耳朵警惕地转动着,确认周围绝对安全后,他才压低那重叠的声音:“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天蒙没有废话,目光扫过三人,声音低沉而决绝:“朱厌已经盯上我们了。就在刚才,他明确警告了我。”
一句话,让在场的空气瞬间凝固。飞廉周身的旋风骤然停滞,鸣蛇的身体僵直,长右的耳朵陡然竖起。
“温和的手段已经行不通了。”天蒙继续道,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冷硬。
“等待下去,只会被他逐个击破,或者等到应龙归来,我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满是铁锈味的空气,斩钉截铁地宣布:
“我们必须提前发动。就在今晚。”
“目标,不仅仅是清除隐患,而是要制造足够大的混乱,越大越好!”
“趁朱厌和穷奇还没完全锁定我们,打乱他们的部署,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们要么掌控局面,要么......趁乱撤离!”
飞廉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淬毒的指甲兴奋地摩擦着:“早该如此!憋屈得太久了!”
鸣蛇的身体缓缓蜷缩,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那是进攻前的蓄势:“具体计划?”
长右的眼睛快速眨动,似乎在权衡利弊,但最终,还是只吐出两个字:“干了!”
天蒙看着达成一致的三人,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消失。
“好!现在,我们来分配任务......”他压低声音,开始在纵横交错的管道阴影下,勾勒出血与火的行动蓝图。
一场注定席卷整栋大楼的风暴,在这昏暗的角落里,正式拉开了序幕。
天蒙的目光在昏暗中锐利如刀,他迅速蹲下,用指尖在地面的积灰上勾勒出大楼的简易结构图。
“听好,”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们的目标是制造最大范围的混乱,牵制朱厌和穷奇的力量,同时......解决掉那个保洁员虎蛟,不能再留任何后患。”
他指向图纸上代表能源中枢的区域:“飞廉,你的速度最快,风刃最适合破坏。”
“你的目标是地下一层的主能源阵列和备用发电机。不必彻底摧毁,但要造成大规模短路和起火,让整栋楼的电力系统瘫痪。黑暗和混乱是我们最好的掩护。”
飞廉舔了舔淬毒的指甲,眼中闪烁着青色的厉芒:“交给我。我会让那里变成一片雷暴区。”
天蒙的手指移向图纸上部的几个关键点:“鸣蛇,你负责通风和供水系统。”
“向中央空调主管道注入你的‘蚀骨毒雾’,剂量控制好,不要立刻致命,但要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制造恐慌。”
“同时,破坏几个楼层的消防喷淋系统,造成水患,干扰视线和电路。”
鸣蛇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管道,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毒雾会让他们哀嚎,水流会冲乱他们的阵脚。”
“长右,”天蒙看向他,“你的耳朵最灵。我需要你监控朱厌和穷奇的动向,尤其是他们对其他人的调动。”
“同时,在混乱爆发后,找到虎蛟。他今晚应该在外围区域清运垃圾。制造一点‘小意外’,让他彻底消失。记住,要快,要像真正的意外。”
长右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放心,一个都跑不掉,包括那只老老鼠。”
“而我,”天蒙站直身体,阴影在他周身仿佛活物般蠕动。
“会去‘拜访’一下通讯中心和中控室。确保我们的‘声音’,在关键时刻能被该听到的人听到,也让某些不该发出的求救信号,永远沉默。”
他环视三人,眼神冰冷而疯狂:“行动时间,定在午夜钟声响起的那一刻。那是守卫换防、注意力最分散的时候。”
“得手后,不要恋战,按预定路线撤离,在京都城外老地方汇合。如果......如果计划失败,或者被强行拦截,各自保命,能走一个是一个!”
没有更多的豪言壮语,只有冰冷的指令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映照着同样的狠厉与决绝。
“为了活下去。”飞廉低吼一声,身形率先化作一缕清风,融入通风管道,消失不见。
鸣蛇阴冷地嘶了一声,细长的身躯滑入管道深处的黑暗。
长右的耳朵微微一动,身形如同融化般消失在阀门后的阴影里。
天蒙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即将被灰尘再次覆盖的简易地图,转身,迈入身后那片最为浓重的黑暗之中。
午夜将至,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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