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三十分，A股开市。
仿佛一声无形的号令，华腾科技的股价瞬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巨大的卖单像一堵堵厚墙，毫无征兆地压在买盘之上，股价K线图上，一根粗壮的绿色巨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跌穿一个个整数关口。
赵氏集团交易室内，气氛压抑。首席操盘手张霖紧盯着屏幕，但紧锁的眉头却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安。老板的命令是“砸得更狠一点”，他们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开盘动用的资金量比原计划多出了三成。
按理说，这种级别的抛压，足以引发任何股票的恐慌性踩踏。散户们会像被捅了窝的蚂蚁，争先恐后地割肉出逃。
但今天，盘面诡异得令人心悸。
抛盘虽大，但下方承接的买盘，同样源源不绝。没有出现预想中的一泻千里，股价在下跌了近五个百分点后，仿佛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却无比坚韧的堤坝。
“怎么回事？这些买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年轻的交易员失声喊道。
张霖没有回答，他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他看到，那些买单的挂单量都不大，几百手，一千手，像无数条细小的溪流，但它们汇聚在一起，竟然硬生生扛住了他们这头发疯的巨兽。
他知道，这不是机构行为。没有哪个基金会用这种“添油战术”来接盘。
这是散户。是那个所谓的“散户联盟”。
他们竟然真的没有溃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九点四十，那个在无数个群里被反复强调的时间点，到了。
“轰！”
盘面上，仿佛有一颗深水炸弹被引爆。
数以万计的买单，在同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涌入交易系统！这些买单不再是几百手的小单，而是成千上万手的巨单，它们只有一个指令——市价买入！
不问价格，不计成本，只有一个目标：吃掉所有卖盘！
华腾科技的股价K线，那根绿色的瀑布，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随即，一根更加粗壮的红色阳线，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拔地而起！
-5%……-3%……0%……+2%……+5%……
数字疯狂跳动，股价像坐上了火箭。
“拉起来了！拉起来了！”
“我-操！这辈子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兄弟们顶住！胜利属于我们！”
沉寂了十分钟的几十个QQ群，瞬间沸腾。无数人看着屏幕上那根刺眼的红线，激动得浑身发抖，甚至有人流下了眼泪。那不是炒股的兴奋，而是一种被压抑许久的怨气得以宣泄的畅快，一种小人物扳倒巨人时的悲壮与豪情。
赵氏集团交易室里，一片死寂。
张霖呆呆地看着屏幕，那根红线，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他喃喃自语：“疯了……都疯了……”
他们砸下去的数亿资金，在散户们用愤怒和信念筑成的洪流面前，连个响都没听到，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
与外界的喧嚣和狂热不同，严景行租住的公寓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超算大脑在脑海中高速运转时发出的微弱嗡鸣。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华腾科技那根强势崛起的阳线，便将界面切换了。
在他眼中，这场声势浩大的“华腾保卫战”，从一开始，就不是主战场。它更像是一场大型的实战演习，一次对“散户力量”这把武器的威力测试，同时，也是一个吸引赵家全部注意力的、无比华丽的烟花。
一个加密的通讯窗口，悄无声息地弹了出来。
ID是那个熟悉的“老鬼”。
“烟花不错，场面够大。不过，你把韭菜拧成镰刀，就不怕最后割到自己？”
老鬼的文字，一如既往地带着一丝玩味和审视。
严景行手指轻动，回复道：“浪潮没有自己的意志，重要的是筑堤的人。”
“有点意思。”老鬼那边沉默了几秒，“看来你不是在过家家。既然开胃菜已经上了，那该谈谈主菜了。”
“洗耳恭听。”
一份加密文件被发送过来。严景行没有立刻打开，他的超算大脑已经对文件进行了多达十七层的安全扫描和溯源分析，确认无误后，才呈现在屏幕上。
文件的标题很简单——【盛世新能源】。
这是一家近半年来在A股市场声名鹊起的新贵，主营业务是下一代固态电池技术，踩中了所有最热门的风口。无数券商研报将其吹捧为“下一个宁德时代”，股价也一路高歌猛进，市值已经突破两千亿大关。
“赵家真正的命门，在这里。”老鬼的文字适时出现，“华腾科技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老旧的屠宰场，用来榨取最后的利润，顺便清理一些不听话的基金。而盛世新能源，是他们精心布局了三年，准备用来奠定未来十年财阀地位的‘龙脉’。”
“他们暗中控股了盛世超过45%的流通股，联手十几家顶级公募基金，共同打造了一个‘只涨不跌’的神话。他们用华腾科技做空赚来的钱，以及其他见不得光的资金，源源不断地注入盛世，推高股价，然后再用被推高的股权进行更高额的抵押贷款，循环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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