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黑沼泽深处行进,环境越是恶劣。瘴气浓稠得几乎化为实质,遮蔽天光,四周一片昏沉。脚下不再是松软的淤泥,而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水潭,仅有些许腐烂的树根和扭曲的水生植物提供落脚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那是剧毒瘴气与腐烂物混合的味道。
王云鸿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枯木顽石,同时以精妙的灵力操控,托住身后两名练气子弟,让他们得以在险恶的环境中勉强跟随。若非他紫府期的修为支撑,仅凭两名练气期,根本无法在此地长时间存活。
“长老,这里的灵气……好混乱,而且让人很不舒服。”一名子弟脸色苍白,低声说道。他感觉自身的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魔气侵染了地脉,改变了此地的灵气属性。”王云鸿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破云剑瞳》运转下,能看到空气中游离的淡黑色魔气丝线,正如同蛛网般,向着某个方向汇聚。“跟紧我,不要吸收这里的灵气调息。”
他带着两人,循着魔气汇聚的方向,在错综复杂的水道和瘴气迷雾中穿行。途中,他们又发现了两个小型的“引魂点”,都插着残破的噬魂幡,周围散落着更多受害者的遗骸。王云鸿没有打草惊蛇,只是远远记下位置。
如此潜行了大半日,就在两名练气子弟快要到达极限时,前方景象豁然一变。
一片巨大的黑色水潭出现在眼前,潭水幽深如墨,不起丝毫波澜,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宝石镶嵌在沼泽之中。水潭中央,有一座不大的岛屿,岛上怪石嶙峋,寸草不生。而在岛屿靠近他们这一侧的岸边,赫然有一个明显是人工开凿出的洞口,黑黢黢的,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浓郁得化不开的魔气,正从那洞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与潭水上空的瘴气交融,形成一片灰黑色的魔云。
洞口两侧,各站立着两名身着黑袍、眼神空洞的守卫,气息与之前被杀的魔修类似,都是筑基初期修为。更让人心惊的是,在洞口上方,悬浮着一面巨大的、完整的噬魂幡,幡面无风自动,上面隐约可见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在挣扎哀嚎,散发出强大的吸魂之力。显然,这面主幡正在统合周围所有引魂点收集来的魂魄能量。
“就是这里了。”王云鸿带着两人隐匿在一块巨大的、半浸在水中的腐木之后,传音道,“看这魔气的浓度和守卫力量,此地必是阴煞教的一个重要据点,甚至可能是那所谓‘圣使’的落脚之处。”
他仔细观察着洞口和那面主幡,眉头微蹙。洞口显然布置了强大的禁制,而那面主幡不仅是收集魂魄的法器,更兼具预警和攻击之能,硬闯绝非明智之举。
“长老,我们现在怎么办?”另一名子弟紧张地问道,手心满是汗水。面对如此魔窟,练气期的修为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王云鸿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你们二人留在此地,借助这腐木和瘴气隐匿,仔细观察记录进出洞口的魔修人数、修为,以及任何异常动静。我去绕到这水潭另一侧,看看有无其他入口或破绽。”
“长老,您独自一人太危险了!”两名子弟急道。
“无妨,我自有手段。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轻举妄动,保住性命,将情报带回家族才是首要任务。”王云鸿语气严肃地叮嘱。
见两人郑重点头,王云鸿不再多言。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水汽之中,悄无声息地沉入漆黑的潭水,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潭水冰冷刺骨,蕴含着浓烈的阴寒魔气,不断试图侵蚀王云鸿的护体灵光。他运转《破云剑经》,纯阳剑气在体内流转,将侵入的魔气尽数炼化。神识在水中受到极大压制,只能探查周围十丈范围。
他如同一条游鱼,贴着潭底嶙峋的怪石,向着岛屿另一侧潜去。水底可见不少沉沦的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妖兽的,皆是被此地魔气吸引或杀害。
绕行至岛屿另一侧,此处地势更为陡峭,岩石漆黑如铁,布满了滑腻的苔藓。王云鸿浮出水面,隐匿在一块巨石之后观察。这一侧并无明显洞口,但岩壁之上,却有一道极其隐蔽的裂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裂缝深处有微弱的气流涌动,并伴有更精纯的魔气散出。
“通风口?还是备用通道?”王云鸿心中一动。他尝试将神识探入裂缝,却发现裂缝内部布满了更为复杂阴毒的禁制,若非他神识强大且凝练,几乎难以察觉。
强行破除必会惊动里面的人。王云鸿略作思索,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仅有米粒大小、近乎透明的玉符。这是他闲暇时炼制的“窥影符”,能记录短时间内的影像和声音,且灵力波动微乎其微。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丝神识附着在窥影符上,然后操控着它,如同一条微小的透明虫子,沿着岩壁缓缓爬向那道裂缝。他必须极其谨慎地避开那些无形的禁制丝线。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时间一点点流逝,窥影符终于艰难地钻入了裂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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