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镇的除夕夜,来得比往年更热闹些。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恋恋不舍地吻别了雪融镇最高的了望塔尖。家家户户的烟囱里,炊烟袅袅升起,如同无数支柔软的毛笔,在渐暗的天幕上勾勒着安宁与丰足。空气中弥漫着油炸糕点的甜香、炖肉的浓香,还有松枝和墨汁混合的清新气味——那是孩子们正在门口笨拙又认真地贴着春联和窗花。
“左边一点,再高一点点!对对对!”王磊扶着梯子,仰头指挥着门上悬挂大红灯笼的潜龙卫士兵。他如今是雪融镇实际的大管家,虽忙碌,脸上却总带着踏实满足的笑意。
“王先生,您瞧这‘福’字,我剪得可好?”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一张略显歪扭,但充满童趣的剪纸跑过来,脸上满是期盼。
王磊接过,仔细端详,眼中满是赞赏:“好,真好!这蝙蝠和石榴,寓意‘多福多寿’,玲丫头的手是越来越巧了!快拿回去贴窗上!”
女孩欢天喜地地跑了。王磊转头,看见凤莲抱着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的念北,正站在学堂门口笑望着他。念北挥舞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凤莲如今帮着管理学堂和一部分账目,气度越发沉静温婉,眉眼间尽是为人母的温柔与满足。
“都安排妥当了?”凤莲走上前,轻声问。
“嗯,巡逻队加了双岗,食堂给值守的弟兄们送了年夜饭,戏台那边也布置得差不多了。”王磊自然地接过念北,小家伙在他怀里咯咯直笑,“走吧,沈大人他们估计都快到了。”
镇中心那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老榆树下,此刻已是灯火通明。小墨子带着他的工兵营,巧妙地利用蒸汽机和电线,将数十盏大红灯笼挂在枝桠间,照得树下分外亮亮,却又比烛火多了几分稳定与温暖。一个简易却结实的木台搭了起来,披红挂彩,颇有气势。
天还没擦黑,镇口的老榆树下就搭起了戏台。潜龙卫的士兵们扛来木板当台面,工匠们连夜钉了彩灯架子,连学堂的孩子们都跑来帮忙,把剪纸画贴在戏台柱子上——有“年年有余”的胖娃娃,有“五谷丰登”的稻穗,还有沈玦教他们画的蒸汽火车,车头上顶着个大红绣球,惹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笑。
“沈大哥,你看这灯笼够亮不?”王磊踩着梯子,往架子上挂走马灯,灯罩上画着《雪融镇开矿图》,转起来时,铁矿、高炉、铁轨连成一串,像活的一样。
沈玦站在台下,仰头看了看:“再往左边挪挪,别挡着戏台的横批。”横批是苏婉写的,“岁稔时和”四个大字,笔锋刚劲,倒不像个姑娘家的笔迹。
苏婉正蹲在地上,给戏服描金线。她手里拿着沈玦从京城带回来的金粉,往《杜十娘》的水袖上抹:“大人,您这金粉太细了,描出来跟真的一样。”
“京城戏班的师傅说,杜十娘的首饰得亮眼,才衬得出她后来怒沉百宝箱的决绝。”沈玦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勾勒花纹,“待会儿试穿戏服,可得小心别蹭掉了。”
“放心吧。”苏婉笑了,“我早让凤莲姑娘缝了里衬,金粉沾在上面,就掉不下来了。”
不远处,凤莲正和几个妇人忙着蒸年糕。大铁锅里冒着白汽,糯米的甜香混着桂花糖的味道飘过来,勾得孩子们围着灶台打转。念北被孙禄的母亲抱着,小手抓着块刚出锅的米糕,吃得满脸都是糖霜,引得众人哈哈直笑。
“凤莲妹子,你这年糕蒸得可真闹腾!”孙禄的母亲用手帕给念北擦脸,“比我在江南老家那里做的还香。”
凤莲脸上微红:“是王大哥说,加了点高炉烧的白糖,比红糖甜些。”她往蒸笼里撒桂花时,眼角瞥见王磊正站在戏台边看她,慌忙低下头,耳根子红得像红灯笼似的。
戏台后面的空地上,五福和孙禄正背着相声台词。五福穿着件新的墨兰长衫,手里攥着相声稿子,念得磕磕绊绊:“瘦猴,你说这雪融镇的年,咋比黑风寨的强百倍呢?”
孙禄踹了他一脚:“叫我孙禄!还有,不是‘强百倍’,是‘强万倍’!得有气势!”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想当年在黑风寨,除夕夜就啃个冻窝头,哪见过这么多好吃的?”
“可不是嘛!”五福拍着大腿,“去年这时候,我还在风字营的破帐篷里发抖,今年就能站在戏台上演相声,这日子,跟做梦似的!”
两人正说得热闹,陆青提着个红布包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你们看……这衣裳合身不?”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件花木兰的戏服,红袄绿裙,裙摆上绣着箭囊,“苏姑娘说,得勒紧腰才像姑娘家,可我这腰……”
五福凑过去一看,笑得直不起腰:“陆大哥,你这体格,扮上了不像花木兰,倒像个扛着枪的母夜叉!”
陆青脸一沉,作势要打,孙禄连忙拦住:“别闹别闹,陆大哥这是为了节目效果!再说了,谁规定花木兰不能壮实点?保家卫国,就得有这体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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