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偏殿里,几台黑漆方盒摆在紫檀木案上,铜制的听筒擦得锃亮,却始终发不出半点声响。朱祁镇捏着听筒摆弄了半天,眉头拧成个疙瘩,终于忍不住把听筒往案上一放:“这劳什子到底是个什么物件?沈玦送进宫时说能‘千里传声’,怎么连个屁响都没有?”
太监牛玉连忙上前,弓着腰捡起听筒,用袖口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陛下息怒,沈大人说,这‘电话’得接上‘电话线’才能用。就像水渠要连到河里才会有水,这线要是没拉通,自然发不出声。”
“线?什么线?”朱祁镇指着方盒后面的铜接口,“就这细铁丝?能比八百里加急还快?”
“奴才听六扇门的人说,这‘电线’里走的是‘电’。”牛玉的声音压得更低,眼角偷偷瞟着皇上的脸色——上次他说“电像天上的闪电”,皇上当场就把茶杯摔了,这会儿可得小心措辞。
果然,朱祁镇的脸又沉了下去:“又是‘电’!那劈雷的东西,藏在铁丝里?沈玦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劈着朕?”
“陛下,这‘电’跟天上的不一样。”牛玉急得额头冒汗,搜肠刮肚地想词,“听说雪融镇的人能把它关在玻璃瓶子里,还能让灯亮、让机器转……奴才也说不太清,要不……要不咱们去六扇门看看?听说小墨子先生在那儿开课,专讲这些新鲜玩意儿,连徐阁老都跑去听呢。”
朱祁镇愣了愣。他自复辟以来,还没出过宫墙半步,听牛玉这么说,心里竟生出些好奇:“去六扇门?微服私访?”
“正是!”牛玉赶紧接话,“换上便服,谁也认不出陛下。既能弄明白这‘电话’是怎么回事,还能看看沈玦到底搞了些什么名堂,岂不是两全其美?”
朱祁镇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笑了:“好!就依你。传旨,备轿,去六扇门!”
六扇门的大会堂里,早已挤得水泄不通。原本用来审案的大堂,此刻摆上了几十排木椅,墙上挂着黑板,角落里堆着些奇形怪状的铁家伙——有缠满线圈的铜筒,有装着水银的玻璃管,还有个蒙着黑布的大方盒子,引得年轻人伸着脖子往里瞅。
朱祁镇和牛玉混在人群后面,穿着一身青布便服,倒真没人留意。牛玉踮着脚往前看,忽然拽了拽皇上的袖子:“陛下,您看那是什么?”
只见几个穿短褂的年轻人搬着个铁架子上台,架子上安着个镜头似的东西,对准了对面的白墙。一个戴眼镜的后生——正是小墨子最得意的学生孙嘉诚,手里举着个铁皮喇叭,清了清嗓子:“诸位安静!今日咱们讲‘电与通信’,先请大家看个新鲜玩意儿!”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学生扳动开关,那铁架子突然“嗡”地一声转起来,一束白光射在白墙上,原本空荡荡的墙上竟映出了一行字——“雪融镇电话网规划图”,字大得像门板,笔画清晰,连墨迹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的天!”牛玉吓得差点叫出声,慌忙捂住嘴,“字……字怎么跑到墙上去了?还这么大!”
朱祁镇也看呆了。他见过翰林院的字,见过御书房的匾额,却从没见过字能这样凭空出现在墙上,还亮得晃眼。他悄悄碰了碰前排一个举着本子的举子:“后生,这是怎么回事?”
举子头也不回,眼睛盯着墙面:“这是‘投影仪’,小墨子先生发明的!把字写在玻璃片上,用灯光一照,就能投到墙上,几百人都能看清楚!”
孙嘉诚的声音透过铁皮喇叭传得很远:“大家看这张图,红色的线是已经铺好的电话线,从雪融镇到通州,再到京城六扇门,总长三百里;蓝色的线是明年要铺的,一直通到山海关……”他指着图上的节点,“每个节点安一台交换机,就能让十部电话互通,将来铺到江南、西域,咱们在京城就能跟南京的人说话,跟蒙古的部落打招呼,再也不用‘望山跑死马’地送信了!”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真能跟江南说话?我家书铺在苏州,要是能天天通话,进货都方便多了!”
“去年我在边关当差,家书要走一个月,要是有这电话,娘就能知道我平安了!”
“孙先生,这电话贵不贵?寻常百姓能用上吗?”
孙嘉诚笑着摆手:“大家放心,小墨子先生说了,等流水线开起来,一部电话的价钱能降到两石米!再过五年,保证镇上的茶馆、学堂都能安上!”
朱祁镇听得心头剧震。他想起当年被困南宫,想给太后送个信都得偷偷摸摸,要是早有这电话……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这小小的方盒里,藏着比十万大军还厉害的力量。
牛玉在旁边嘀咕:“陛下,这沈玦和小墨子,真是神人啊……”
朱祁镇没说话,眼睛盯着墙上的图,忽然问:“那‘电’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孙嘉诚仿佛听见了他的话,指着台上的玻璃管:“说到电,就得从‘电子’讲起。大家看这个‘阴极射线管’,通电之后,里面会发出绿光……”他打开开关,玻璃管里果然亮起一道绿线,在黑暗中像条小蛇,“这就是电在运动!咱们的电话,就是靠这电在电线里跑,把声音传到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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