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幽冥渡口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剧烈摇晃。浑浊的黄泉河水不再平静流淌,而是掀起滔天巨浪,逆卷苍穹!那轮昏黄的“冥日”光芒急剧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无数排队等待摆渡的魂灵发出惊恐的尖啸,在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下瑟瑟发抖,一些弱小的魂体甚至直接溃散成精纯的阴气。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意志,从黄泉河的最深处苏醒,弥漫天地。这意志并非单纯的强大,而是带着一种“规则”般的威严,仿佛祂本身就是“死亡”、“终结”、“轮回”的一部分,是这鬼界至高无上的主宰!
黄泉之主!
仅仅是这股苏醒的意志,就让陆凡和沈清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不同于太虚道尊意志的湮灭与威严,也不同于黑莲尊者的阴毒与诡秘,这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质、凌驾于生灵与亡者之上的终极权柄!
“擅动轮回心火,扰乱阴阳秩序……生者,你越界了。”
一个宏大、冰冷、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声音,直接在陆凡和沈清秋的神魂深处响起。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源于整个鬼界,源于脚下的黄泉,源于天空的冥日,源于每一缕阴风!
随着话音,那翻涌的黄泉河水在空中凝聚,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模糊不清的巨脸。巨脸的眼窝处,是两团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灵魂的幽冥漩涡。
陆凡将沈清秋护在身后,混沌道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死亡威压。他手中握着那缕刚刚得到的轮回心火火种,沉声道:“晚辈陆凡,为集齐四界秘宝,复苏天地灵气,阻归墟之劫而来。取此火种,乃得轮回心火认可,并未扰乱秩序,望尊神明鉴!”
“复苏灵气?阻归墟之劫?”黄泉之主的意志似乎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但那冰冷依旧,“阴阳有序,生死轮回,乃是天道定数。灵气衰败,归墟苏醒,亦是劫运使然。妄图以人力逆天改命,不过是徒劳挣扎,加速毁灭。”
祂的目光(那两团幽冥漩涡)似乎穿透了陆凡,看到了他体内凝聚的三界秘宝之力,以及那复苏灵枢令牌。
“混沌、太阴、山河、万妖……还有巡天使的印记……原来如此。汝便是那个‘变数’。”黄泉之主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命运的漠然,“然,轮回不可逆,归墟不可阻。交出秘宝,散去修为,入轮回洗去因果,或可保真灵不灭。”
显然,沟通无效。这位执掌死亡与轮回的古老存在,秉持着自身对“秩序”与“定数”的理解,视陆凡的努力为对规则的破坏。
“若天道不公,劫运当至,那我等修士,修这逆天之力,争这一线生机,又是为何?”陆凡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混沌气息开始升腾,“晚辈之道,便在‘争’字!争生机,争命运,争这诸天万界的一线未来!”
“冥顽不灵。”黄泉之主的意志不再多言。
那由黄泉水凝聚的巨脸,张开了无形的巨口。
没有声音,但一股无形的、针对“生机”与“存在”本身的抹除之力,如同潮水般向陆凡三人涌来!所过之处,空间并未破碎,但那些逸散的能量、漂浮的尘埃、甚至光线,都瞬间失去了所有活性,归于永恒的“死寂”!
这不是攻击,而是“否定”!否定你存在的意义,否定你生机的权利!
沈清秋脸色一白,太阴领域全力展开,极寒冰壁层层叠叠地出现在前方,但在那抹除之力面前,冰壁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连延缓片刻都难以做到!
云麟发出愤怒而带着一丝恐惧的咆哮,混沌神雷劈出,却如同石沉大海,被那无形的死寂之力轻易“抚平”。
陆凡首当其冲,感觉自身的混沌道胎都受到了强烈的压制,仿佛要被强行拖入永恒的沉眠。他新领悟的“寂灭魔瞳”自动运转,眼中漆黑的漩涡浮现,试图吞噬这股力量,但这死亡规则的力量层次太高,寂灭魔瞳竟隐隐有被反噬的迹象!
危急关头,陆凡福至心灵!
他不再试图对抗这股“否定”之力,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体内那三件秘宝的本源之中!
山河社稷图的厚重与承载、万妖祖血晶的洪荒与生机、轮回心火火种的慈悲与往生……三种截然不同,却又都与“世界”、“生命”、“轮回”相关的本源力量,在他的混沌道胎调和下,第一次产生了深层次的共鸣!
“嗡——!”
一股奇异的波动,以陆凡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波动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存在”的证明,一种“生命”的韧性,一种“轮回”的必然!它仿佛在诉说着世界的诞生,生命的繁衍,文明的兴衰,以及那即便死亡也无法彻底磨灭的、等待新一轮回的希望!
这股蕴含着“生”与“变”的意境,与黄泉之主那纯粹的“死”与“寂”的意志,形成了最根本层面的碰撞!
无声的轰鸣在规则层面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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