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初火道莲近乎溃散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陆凡的四肢百骸与识海深处隐隐发作。但他睁开眼时,眼神中的虚弱已被一种沉淀后的清明与坚定取代。那株在生死边缘重新萌芽的道莲虚影,虽然稚嫩黯淡,却带着混沌、初火、琉璃、青莲乃至一丝轮回的独特道韵,顽强地悬浮于破损的莲台之上。
他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仅存不足三成的孱弱力量,以及道基上那些需要漫长岁月才能完全愈合的暗伤。但至少,命保住了,道途未绝,甚至还因祸得福,窥见了一丝更高层次的可能。
“陆凡,你终于醒了!”雪倾颜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欣喜与哽咽,冰蓝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仿佛怕一错眼他又会消失。她不顾自己同样苍白的脸色,依旧执着地将温凉的冰凰真血渡入他体内。
“倾颜,辛苦了。”陆凡声音沙哑,反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一股温和的、融合了青莲生机的混沌之气反向渡了过去,助她稳定本源,“我没事了,你自己也需好生调息。”
雪倾颜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暖与力量,心中一安,连日来的担忧与疲惫稍稍缓解,顺从地点了点头,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开始吸收青莲虚影洒落的柔和光芒疗伤。
陆凡抬头,望向头顶那朵散发着永恒宁静气息的青莲虚影。虚影的光芒温和地洒落,不仅驱散了周围的归墟死寂,更蕴含着一丝混沌青莲本源的净化与滋养之力。对于此刻重伤的他与雪倾颜而言,此地无疑是绝佳的疗伤圣地。
他不再耽搁,心神沉入体内,全力引导青莲虚影的光芒,以及自身道莲中那一点新生的、融合了多种本源的道种。
疗伤的过程缓慢而痛苦。破碎的道莲需要重组,干涸的经脉需要滋润,受损的神魂需要修复。青莲的光芒如同最细腻的春雨,一点点渗入他千疮百孔的道基,与他的混沌初火之气交融,抚平裂痕,催生新芽。
在深层次的入定中,陆凡对自身新生的道途有了更清晰的感悟。那株五色(混沌灰、初火白、琉璃彩、青莲翠、轮回混沌色微光)道莲,不再仅仅是力量的融合,更是一种“道”的雏形。
混沌为根,包容承载,演化万法。
初火为源,点燃文明,赋予存在。
琉璃为心,纯净守护,净化诸邪。
青莲为茎,创生造化,承载净化。
轮回为意(雏形),流转生灭,超越始终。
五者相生相济,隐隐构成一个更加宏大、更加本质的循环体系。他称之为“五蕴道莲”。虽然轮回之意仅是因石戒灯影而生的一丝微光,远未成形,却为整个体系提供了“超脱”与“循环”的关键可能。
时间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庇护所中失去了意义。或许过了数月,或许已有数年。
陆凡的道基以惊人的速度修复着。新生的五蕴道莲虽然规模远不如前,但本质更加凝练纯粹,每一片花瓣都流淌着五种道韵交织的光华,莲台稳固,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坚韧。他的修为虽未突破,但对力量的掌控与理解,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雪倾颜的伤势早已痊愈,涅盘后的冰凰血脉似乎因青莲之光的滋养而更显纯净,隐隐触及到了合道中期的门槛。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为陆凡护法,偶尔自己修炼,冰蓝的眸子时常温柔地落在他沉静的面容上,里面蕴藏的情感,经过生死与共的沉淀,愈发深沉。
这一日,陆凡从深层次的定境中缓缓苏醒。周身气息圆融内敛,五蕴道莲在丹田识海缓缓旋转,光华虽不夺目,却带着一种返璞归真的厚重感。伤势虽未尽复,但也好了七七八八,实力恢复了大半。
他睁开眼,正好对上雪倾颜凝望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雪倾颜脸上微赧,却没有避开。
“感觉如何?”她轻声问,递过一枚由青莲光芒凝聚的纯净露珠。
陆凡接过服下,一股清凉生机流遍全身,微笑道:“已无大碍。这些时日,多亏你了。”
雪倾颜摇了摇头,冰蓝的眸子看向头顶的青莲虚影,又转向下方无尽的黑暗,声音带着一丝忧色:“我们在此停留已久,虽得青莲庇护,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外面……还有强敌环伺,璃净的仇……”提到璃净,她的声音低落下去。
陆凡的眼神也瞬间变得幽深,璃净燃尽自身、化作光尘的一幕,是他心底最深的痛与执念。他沉默片刻,缓缓道:“倾颜,你可知道,这归墟之心,究竟是何模样?”
雪倾颜看向他,摇了摇头。她的传承记忆中对归墟深处也知之甚少。
陆凡将自己意识沉沦时,“看到”的青莲本体被囚景象,以及那盏轮回往生灯虚影的惊鸿一现,缓缓道出。他描述着那庞大圣洁的青莲如何被污浊锁链贯穿,如何被噬道之虫啃噬,以及那盏灯影带来的、关于“轮回之力”可能是破局关键的启示。
雪倾颜听得心神震撼,玉手不由握紧。她没想到归墟深处竟隐藏着如此惊天的秘密与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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