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沼区管道迷宫的最深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连污浊的衰败之气都似乎在此沉淀、死寂。唯有陆凡手中那枚黑色骨牌,以及怀中那点纯净“往生”碎片散发的微光,如同黑暗中的两只萤火虫,顽强地指引着方向。
脚下的“路”早已不是管道,而是各种金属残骸、固化污泥与未知生物骨骸胡乱堆积挤压成的、勉强可供穿行的缝隙。空气粘滞冰冷,带着深入骨髓的腐朽与一种奇异的“空无”感,仿佛连时间与生机都被这片区域彻底吞噬了。
雪倾颜伤势沉重,气息微弱,大半重量倚在陆凡身上。她冰蓝的眸子努力保持着清醒,警惕着周围任何细微的动静。陆凡一手搀扶着她,一手持着骨牌,五蕴道莲艰难运转,青莲核心的净化之力形成一个仅能包裹两人的微小光晕,抵御着无所不在的侵蚀,同时仔细分辨骨牌上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牵引波动。
“这地方……连腐沼区的亡魂和怪物似乎都不愿靠近。”雪倾颜虚弱地传音。
“嗯,衰败与死寂的浓度达到了一个极致,反而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屏障’。”陆凡沉声道,“骨牌指引的终点,就在前面不远了。”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并非是见到了光,而是空间的“堵塞感”骤然消失。他们似乎来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被掏空的地下腔体边缘。
骨牌上的牵引力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嗡嗡震颤。陆凡凝神望去,借着青莲微光与往生碎片的柔和光晕,隐约看到腔体底部中央,似乎有一小片区域,散发着与周遭污秽死寂截然不同的、极其微弱却纯净的乳白色光芒!
那光芒的波动,与他怀中的“往生”碎片同源,但更加稳定、更加古老,仿佛一汪沉寂了万古的泉水。
“在那里!”陆凡精神一振,扶着雪倾颜,小心地沿着陡峭的腔体边缘向下攀爬滑行。
越靠近底部,那种极致的衰败感反而开始减弱。脚下不再是污秽的泥沼,而是一种细腻、冰冷、如同骨粉般的灰白色沉积物。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也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类似檀香与古老书卷混合的陈旧气息,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神圣的悲悯?
终于,两人踏上了腔体底部。中央那片乳白色光晕的全貌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直径约三丈、由纯净无瑕的乳白色玉石砌成的圆形池子。池中并非水,而是浓郁到近乎液态的乳白色光晕,缓缓流淌、旋转,散发着温暖、安宁、纯净到极致的“往生”与“净化”之力。池子边缘,矗立着三座残缺的、同样材质的石碑,碑文早已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见一些与魂引遗族图腾风格相似、却更加古老玄奥的符号。
而在池子正上方,悬浮着一盏仅有巴掌大小、造型古朴、通体由某种温润白玉雕琢而成的……灯盏虚影!灯盏并无灯芯,也无火焰,但其本身就在散发着那稳定的乳白色光芒,与下方的池水交相辉映。整个池子与灯影,构成了一座微小而完整的“往生净化仪式场”!
“这是……一处未被污染的‘往生净池’?还有……一盏‘往生灯’的完整投影?”雪倾颜震撼地看着眼前景象,难以置信在这片星盘最污秽之地的核心,竟然隐藏着如此圣洁的遗存。
陆凡同样心神震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枚“往生”碎片在此地异常活跃,传递出欢欣、孺慕与回归般的悸动。而他识海中那丝轮回微光,也仿佛受到了牵引,轻轻摇曳。
“此地……恐怕是魂引遗族,或者更早的‘往生’信仰者,在星盘建立之初,甚至更早时代留下的‘圣地’或‘锚点’之一。”陆凡走近池边,仔细观察着那三座残碑与上方的灯影,“腐沼区的形成,或许正是因为星盘后来的无序扩张与污染,将这片圣地埋没、侵蚀,但其核心的净化力量太过强大,反而在污秽深处开辟出了这片‘绝对净土’。”
他伸出手,尝试触碰那乳白色的池水。指尖传来温润的暖意,一股纯净而磅礴的生机与安魂之力顺着手臂涌入体内,迅速滋养着他受损的道基与神魂,甚至连五蕴道莲的恢复速度都加快了几分!雪倾颜也靠近池边,感受到那温暖的光芒,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冰凰本源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罕见的、对神魂与生机有奇效的纯净能量。
“此地……或许是绝佳的疗伤与隐匿之所。”雪倾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不错。这净池的‘往生’之力与净化场域,能极大掩盖我们的气息,甚至干扰外界的探查。苏妙衣的桃花瘴气与神识,恐怕很难穿透这层屏障找到这里。”陆凡点头,但目光依旧警惕,“不过,此地如此重要,未必没有其他防护或……考验。”
他话音刚落,那三座残碑之上,模糊的符号忽然同时亮起了微光!一股古老而苍凉的意志,缓缓苏醒,如同跨越了漫长岁月的叹息,笼罩了整个净池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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