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桃花瘴气如同活物,贪婪地舔舐着净池边缘最后的乳白光晕,将这方刚经历大战的“净土”渲染得旖旎而危险。苏妙衣赤足踏着虚空缓步而下,每落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绽放的桃花,衬得她绝美的容颜愈发妖娆,却也愈发冰冷。
她看着净池边几乎丧失抵抗能力的陆凡和雪倾颜,如同看着落入蛛网、徒劳挣扎的飞虫,眼中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一丝终于得手的满足。
“真是狼狈呢,小冤家。”苏妙衣在陆凡身前丈许处停下,俯下身,伸出纤纤玉指,似乎想要挑起他的下巴,却被陆凡冰冷的目光逼停。她也不恼,咯咯一笑,“不过,姐姐就喜欢你这份倔强。乖乖把刚才得到的东西,还有你身上所有的秘密,都交给姐姐,姐姐或许……可以考虑让你们少受些苦楚哦~”
她的声音酥媚入骨,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与森然杀意。桃花瘴气弥漫间,已将这片区域的空间彻底锁死,更有一股无形的情煞之力悄然渗透,试图瓦解陆凡和雪倾颜最后的心防。
陆凡半跪在地,低着头,剧烈喘息,身后五蕴道莲的虚影淡得几乎看不见。雪倾颜靠在他身侧,冰蓝的眸子死死盯着苏妙衣,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欠奉。两人似乎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苏妙衣脸上的笑容更盛,耐心似乎也到了尽头:“不说话?那就别怪姐姐……”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陆凡忽然抬起了头。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角血迹未干,但那双眼睛——左眼混沌深邃,右眼初火微燃,而在瞳孔最深处,一点刚刚因为净池洗礼与生死危机而彻底稳固、凝实的轮回漩涡,正悄然旋转!
那不是力量恢复的光芒,而是一种极致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苏妙衣……”陆凡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石摩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你想要‘往生’的秘密?想要我身上的因果?好……我给你看!”
他猛地将一直紧握在左手、那枚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往生本源的“灯芯”碎片残骸,狠狠捏碎!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碎片化为齑粉,其中最后残留的一丝、最精粹的“往生”道韵,混合着陆凡强行逼出的、融合了五蕴本源与轮回意蕴的一口本命精血,轰然爆发!
但这爆发并非攻击苏妙衣,而是如同引信,点燃了脚下这片往生净池最后的底蕴,以及……陆凡识海中那盏因石戒而显现过的、极其模糊的轮回往生灯虚影!
“以我残魂为引,以净池余韵为薪,以五蕴轮回为念——引灯·照轮回!”
陆凡发出一声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低吼,整个人如同燃烧了起来!不是火焰,而是一种介于虚实之间的、混沌色的光芒!这光芒瞬间与净池残存的乳白光晕、三座残碑最后的光辉融为一体,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混沌光柱,将他自己、雪倾颜,以及近在咫尺的苏妙衣,全部笼罩了进去!
不,这并非攻击性的光柱,而是一个临时的、强制的、依托往生古道驿站与轮回意蕴强行展开的——轮回幻境领域!
“什么?!”苏妙衣脸色第一次真正大变!她感觉到周遭景象瞬间扭曲、变幻,桃花瘴气与空间封锁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无声破碎!她仿佛被投入了一条光怪陆离、由无数破碎记忆、情感、因果画面构成的汹涌河流!
这是陆凡的“轮回”!是他以自身残存的一切为代价,强行模拟、引导出的,基于他对“轮回”初步理解与脚下这片“往生”圣地的共鸣,所创造出的心灵幻境!其目的并非杀伤,而是困锁与映照!
幻境之中,时间与空间失去了意义。
苏妙衣看到了无数画面,有些模糊,有些清晰:
她看到了极乐楼奢靡表象下,无数被情丝缠绕、沉沦欲望、最终神魂枯竭的悲鸣……
她看到了自己为了掌控更强的力量,一次次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如履薄冰的算计与孤独……
她看到了内心深处,对真正超脱、对永恒安宁(哪怕扭曲)那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渴望……
她甚至……隐约看到了陆凡意识深处,那株承载着混沌、初火、青莲、琉璃、轮回,坚定前行、虽九死而不悔的五蕴道莲虚影,感受到了那份沉重如山的责任与守护之念……
这幻境直指本心,映照因果,放大欲望与破绽!尤其对于苏妙衣这等修行情欲之道、心思复杂诡谲之人,其效果甚至比直接的攻击更加可怕!因为它动摇的是道心之基!
“不……这是幻术!给我破!”苏妙衣毕竟是合道后期的大能,瞬间醒悟,眼中粉红光芒大盛,情煞之力疯狂冲击四周的幻境壁垒,试图强行挣脱。
然而,这幻境的核心是“轮回”意蕴与“往生”净土残留力量的结合,本身层次极高,且陆凡是燃烧残魂与净池底蕴为代价发动的,一时之间竟坚韧无比!苏妙衣感觉自己如同陷入了一片粘稠的、不断折射自身心念的沼泽,越是挣扎,看到的“自己”就越多,心神受到的冲击反而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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