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青溪谷的夜晚宁静祥和,只有远处溪流的潺潺声与偶尔响起的虫鸣。村民大多已歇息,唯有零星几点灯火在夜色中闪烁。
陆凡在竹屋内布下守护禁制,确保雪倾颜安全无虞后,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出,融入夜色之中。他并未惊动任何人,身形如同鬼魅,朝着傍晚时往生碎片悸动传来的后山方向而去。
越靠近后山,人迹越是稀少。月光透过稀疏的林木,洒下斑驳的光影。这里的灵气比村民居住区稍显浓郁,但也仅止于此,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陆凡停在林间,再次仔细感应怀中碎片的悸动。那微弱的指向性变得更加清晰——就在前方不远处,一处被藤蔓和灌木覆盖的山壁之下。
他拨开层层藤蔓,露出一面爬满青苔的粗糙岩壁。岩壁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以陆凡如今的感知,却能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近乎与山体融为一体的阵法波动。这阵法极其古老,且手法高妙,若非往生碎片共鸣指引,他即便以神识扫过,也很可能忽略过去。
“果然有古怪。”陆凡伸手按在岩壁上,指尖六蕴之力流转,尤其以新得的“往生烙印”为引,轻轻触碰那隐匿的阵法节点。
嗡——
岩壁表面荡开一圈水波般的涟漪,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缝隙后是一条向下的、人工开凿的石阶通道,幽深黑暗,一股混合着土腥味与淡淡檀香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陆凡没有犹豫,闪身而入。在他进入后,岩壁上的缝隙悄然闭合,恢复原状,仿佛从未打开过。
石阶蜿蜒向下,两侧墙壁光滑,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一块早已失去光泽的月光石。通道内没有机关陷阱,只有岁月沉淀的寂静。
下行约百丈,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约十丈见方的天然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口以青石砌成的古井,井口呈八角形,每一面都雕刻着不同的瑞兽图案,但大多已模糊。井口上方,悬浮着三枚拳头大小、呈品字形排列的、布满了裂纹的暗金色符印。符印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的、带着封印与净化意味的灵光,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光罩,笼罩着井口。
而在井口边缘,盘坐着一道极其虚淡、近乎透明的身影。那是一个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虚影,穿着古老的道袍,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到几乎消散,仿佛随时会随风而逝。但就是这虚影身上,散发着一丝与往生碎片同源、却更加沧桑、更加悲悯的“往生”气息!同时,也缠绕着一股深沉如海的、充满了不甘与守护的执念!
正是这缕往生气息与执念,与陆凡怀中的碎片产生了共鸣!
陆凡踏入石室,目光落在老者虚影身上,立刻认出,这是一道残存的、即将彻底消散的魂魄执念,被某种力量(很可能是那三枚符印)强行维系在此地,镇压着这口古井。
似乎感应到生人气息,那老者虚影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充满了无尽的疲惫、沧桑,却又有着一丝磐石般的坚定。
“终于……又有人……来了吗?”老者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清晰地回荡在石室中,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叹息,“三百年了……老朽……快要撑不住了……”
“前辈是何人?此地封印着什么?”陆凡上前几步,拱手问道。他能感觉到,这老者残魂并无恶意,只有深深的执念与守护之意。
老者虚影目光落在陆凡身上,尤其是感应到他身上那纯净的往生烙印与碎片气息时,浑浊的眼中猛然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你……你身上有‘圣灯’的气息!还有……‘往生’的烙印!你……你是这一代的‘持灯人’候选?”老者声音激动起来,虚影也随之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溃散。
“持灯人?”陆凡心中一动,这个称呼他在冥河古渡的传承信息中隐约见过,似乎是指被往生灯认可、肩负重聚圣灯使命之人。“晚辈陆凡,确与往生灯有些渊源,并侥幸获得一丝烙印传承。敢问前辈是?”
“好好好!天不绝人!天不绝古道啊!”老者激动得几乎要老泪纵横,虚影稳定了一些,“老朽道号‘青玄’,乃是‘往生古道’第四驿站‘青冥渡’的末代守灯人……之一。”
青冥渡?第四驿站?陆凡想起寂灭星渊古祭坛可能是第五节点,冥河古渡是第六节点,这青冥渡是第四节点,正好在它们之前!
“三百年前,‘窃道者’麾下的一支先锋军,不知如何绕过了古道外围防线,突袭了青冥渡。”青玄残魂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与回忆,“驿站守军死战,几乎全军覆没。老朽与几位同僚,以自身神魂与驿站残存的‘往生净火’为引,启动了这口‘镇魂古井’的终极封印,将那股入侵的先锋军首领——一个被‘寂灭’深度污染的‘噬魂魔将’——连同其部分精锐,一同镇压在了井下的‘冥土裂隙’之中。”
他看向那口古井,眼中闪过决绝:“这古井连接着一处小型冥土碎片,乃是古道用来净化、关押极恶凶魂之地。我们以身为锁,以魂为钥,将其封印。但代价是……我们几人的残魂被永久束缚于此,维持封印不散,且时刻承受着井下魔将的冲击与寂灭之力的侵蚀。三百年过去,同僚们的残魂早已一一消散,只余老朽一人……也快要油尽灯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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