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一宇宙速度的囚徒 (Prisoners of First Cosmic Velocity)
地点： 新巴比伦上层，特斯拉线圈塔顶（现更名为“自由之塔”） 时间： “雷神”陨落后 3天
风停了。 新巴比伦那曾经永恒的强风和电流嗡鸣声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海浪拍打悬崖的声音，和几十万市民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的喧闹声。
亚瑟坐在塔顶的边缘，双腿悬空，手里拿着那个已经失去光泽的水晶芯片。 他没有看下面欢呼的人群。 他在看天。
现在是正午，阳光明媚。 但在亚瑟的眼里，这片蓝天却像是一堵厚重的、无法逾越的墙。
“还在看？” 苏珊顺着维修梯爬了上来，递给亚瑟一瓶刚从地窖里翻出来的香槟。 “全城的人都在等你下去演讲。你是解放者，是‘直流电先知’，是……反正他们给你起了很多名字。”
“我不是解放者。” 亚瑟接过香槟，没有喝，只是看着瓶子里升起的气泡。 “我只是帮他们换了一个笼子。”
“笼子？”苏珊不解，“雷神已经死了，思维控制也解除了。”
“雷神只是个看门的狱卒。” 亚瑟指了指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 “真正的监狱，是引力。”
亚瑟站起身，在塔顶的平台上踱步，开始了他习惯性的物理学讲演：
“苏珊，你知道**逃逸速度（Escape Velocity）**吗？”
没等苏珊回答，亚瑟就自顾自地念出了公式： v = √(2GM / r)
“G是引力常数，M是地球质量，r是地球半径。” “在这个星球上，这个数值是 11.2公里/秒。”
“这意味着，任何物体想要摆脱地球引力的束缚，飞向宇宙，就必须达到这个速度。” 亚瑟看着手中的香槟瓶： “而在我们的蒸汽时代，最快的机车速度也不过是 0.05公里/秒。”
“我们太慢了。” “我们就像是这瓶子里的气泡，拼命想往上浮，但最终还是会被玻璃瓶（引力）给挡回来。”
“所以我们出不去？”苏珊问，“那就不出去呗。地球也挺好的。”
“不。” 亚瑟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锐利，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他把那枚特斯拉芯片插入了随身携带的便携式分析仪（用旧收音机改的）。
滋—— 一段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 那是特斯拉留下的最后一段数据：太阳系星图。
但在星图的边缘，在冥王星的轨道之外，有一圈红色的虚线。 那不是轨道线。 那是封锁线。
“特斯拉在一百年前就发现了。” 亚瑟指着那条红线： “太阳系被‘锁’住了。” “某种高维文明或者是宇宙规律，在我们的家门口设置了一道**‘光锥屏障’**。”
“而且，这个屏障正在收缩。”
“收缩？”苏珊感到一阵寒意。
“是的。根据红移数据的计算，它正在以每年一千公里的速度向内坍缩。” “虽然很慢，但总有一天，它会压碎冥王星，压碎木星，最后……” 亚瑟做了一个捏碎的手势： “……把地球像捏臭虫一样捏爆。”
“这叫**‘大过滤器’（Great Filter）**。” “宇宙不希望我们出去。或者说，有人在清理门户。”
亚瑟收起投影，目光坚定： “我们必须走。在天塌下来之前。”
“怎么走？”苏珊看着脚下的大海，“小猎犬号只是一艘船，虽然它会爬墙，但它飞不出大气层。”
“以前不行。” 亚瑟转过身，看向塔下那繁忙的船坞。 在那里，无数爱迪生兄弟会的工匠正在铁臂的指挥下，对着“小猎犬号”进行着疯狂的改装。
他们拆掉了风帆，拆掉了明轮，甚至拆掉了刚刚装上去的高斯炮。 整艘船被包裹进了一个流线型的、由高纯度石墨烯（从石油里提炼的）构成的黑色外壳里。
“传统的火箭需要携带海量的燃料。根据齐奥尔科夫斯基火箭方程，这是死路。” 亚瑟指了指脚下的这座特斯拉线圈塔。
“但我们现在有了这个。” “这座塔，还有海岸线上那几百座被雷神用来防御的电塔。” “它们不再是武器了。”
亚瑟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它们是推进器。”
“我们要把‘小猎犬号’改造成一艘微波光帆飞船（Microwave Lightcraft）。”
“利用这些塔发射出的兆瓦级微波束，直接轰击船底的热交换器，将工质瞬间加热成等离子体喷射出去。” “能量来源于地面，飞船本身不需要带重型引擎。”
“这叫**‘波束动力推进’（Beam-powered Propulsion）**。”
苏珊听得目瞪口呆。 “你是说……我们要骑着闪电上天？”
“不。” 亚瑟摇了摇头，他把那瓶香槟倒在塔顶，作为祭奠。
“我们要烧掉一样东西作为启动资金。”
“烧什么？我们已经没有企鹅了。”
亚瑟从怀里掏出了那本《旧日笔记》。 他翻到了记载着**“大航海时代”**的那一页。 那一页上写满了哥伦布、麦哲伦、库克船长的名字。
“我们要烧掉**‘人类对海洋的眷恋’**。” 亚瑟的声音低沉而庄严：
“从今天起，我们要烧掉关于‘航海’的历史概念。” “将其转化为**‘航天’**的动能。”
“这就是代价。” “为了飞向群星，人类必须忘记如何游泳。”
亚瑟合上笔记，转身走向升降梯。
“通知铁臂，加快进度。” “目标：第一宇宙速度（7.9 km/s）。” “我们要去把那个封锁太阳系的混蛋……”
“……揪出来。”
【第三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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