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阶梯田开工的头一天,王婶往萧屹的午饭篮子里多塞了两个煮鸡蛋,又往顾清辞那儿塞了一包自己晒的杏干。
“多吃点,补补身子。”她笑眯眯地说,“往后事儿多着呢,可不能累垮了。”
这话说得平常,可顾清辞总觉得王婶的眼神里藏着什么。他接过篮子,道了声谢,没多想。
上了山,第二阶的活儿果然比第一阶难。坡更陡,石头更多,有些地方的土层薄得能看见底下青灰色的岩板。老王头蹲在地上,抓了把土搓了搓,直摇头:“这土不行,得换。”
“换土?”铁柱眼睛瞪圆了,“这得多少土啊?从哪儿运?”
“从山下。”萧屹言简意赅,“第一阶挖出来的好土,留着没用,正好用上。”
这主意好。第一阶挖沟挖出来的土,都是表层熟土,肥力足。用来填第二阶,既解决了土源,又省了运土的工。
说干就干。赵里正组织人,用竹筐一筐一筐地往山上运土。男人挑担,女人提篮,连半大的孩子都挎着小篮子帮忙。山上山下,排成了一条长长的人链。
顾清辞负责调度,站在半山腰指挥:“这边的坎先别垒,等土填够了再砌!那边沟挖深点,留出排水道!”
萧屹则领着爆破组,对付那些特别大的石头。第二阶石头更多,有些石头半埋在地下,只露个头,底下连着岩层,撬都撬不动。
“这个得钻深孔。”萧屹摸着石面,对铁柱说,“去拿长钻。”
铁柱跑着去了。萧屹蹲下身,仔细察看石头的纹理走向,在几个点上用石灰做了标记。等铁柱拿来长钻,他就着标记点开始钻孔。铁钎旋转着钻进石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石粉簌簌落下。
顾清辞忙完调度,走过来看。萧屹正专注地钻孔,额角沁出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滑下。他没擦,任汗珠滴落,手上的动作稳而有力。
“歇会儿吧。”顾清辞递过水囊。
萧屹停下手,接过水囊,仰头喝了几口。喉结滚动,汗水沿着脖颈流进衣领。顾清辞看着他,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热,赶紧移开视线。
“这石头,”萧屹喝完水,用袖子抹了把脸,“底下连着岩层,得用双炮眼,对角炸。”
“能行吗?”顾清辞有些担心,“离垒好的坎这么近。”
“计算好药量,没问题。”萧屹说着,又开始钻第二个孔。他的动作很稳,每一钻都精准地落在标记点上。
顾清辞站在一旁看,心里那点担忧渐渐散了。这人办事,总是这样,看着沉默,心里却比谁都清楚。他说能行,那就一定能行。
晌午,大家在山脚下吃饭。今天人多,王婶领着几个妇人直接在山脚下支起锅灶,先煮了一大锅白菜豆腐汤,又蒸了几笼杂粮馒头。
饭菜简单,但热气腾腾的,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得格外香。
“照这个进度,”赵里正啃着馒头说,“第二阶月底前能整出来!”
“那第三阶什么时候开?”有人问。
“开完第二阶再说。”顾清辞接话,“稳扎稳打,不贪多。等第二阶的水路通了,土也养熟了,再开第三阶。”
“顾小哥说得对。”老王头点头,“这梯田啊,急不得。得一层一层来,基础打牢了,往上才稳当。”
正吃着,村里几个年轻的媳妇端着碗凑到王婶身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边说边往顾清辞和萧屹这边看,抿着嘴笑。
顾清辞被看得不自在,低头喝汤。萧屹倒是没什么反应,专心吃饭,只是给顾清辞夹菜的动作,比平时更自然了些。
吃完饭,稍作休息,又继续干活。下午的活儿主要是运土填土。萧屹那边也准备好了爆破,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退到安全距离。
“轰!轰!”
两声爆破,间隔极短。硝烟散去,那块顽固的大石头果然裂成了几块,大小均匀,正好可以用来垒坎。
“成了!”铁柱第一个冲过去检查,“萧大哥,你这手艺,绝了!”
萧屹点点头,没说话,开始清理碎石。顾清辞走过去帮忙,两人一个撬,一个搬,配合默契。
傍晚收工时,第二阶已经填了薄薄一层土。虽然离完成还远,但总算有了雏形。夕阳照在新填的土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
下山路上,王婶特意跟顾清辞和萧屹走在一起,一边走一边说:“顾小哥,萧壮士,有件事儿,我想跟你们商量商量。”
“您说。”顾清辞道。
“是这样,”王婶压低声音,“我娘家侄女,在镇上开布庄的,前几日来村里看我,听说你们的事儿,就说……说要是你们有需要,她那儿有上好的红绸,可以便宜些给你们。”
顾清辞脚步一顿:“红绸?”
“是啊。”王婶笑得更深了,“做喜被、喜帐,都用得着。我侄女说了,你们要是用,她按成本价给,绝不赚你们一分钱。”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顾清辞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接。萧屹走在他身边,神色如常,只是耳朵尖也悄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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