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姓严,执法堂三长老。”严长老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今日前来,是为丹火小会之事。”
他开门见山:“小会之后,关于材料有异的传言,在谷中引起不小风波。为澄清事实,维护小会公正,执法堂已对当日所有剩余材料,及其他参赛者所用材料进行了核查。”
梁勇心中一动,静待下文。
严长老继续道:“核查结果,你当日领取的材料,确与标准配给略有不同。赤精砂火气稍燥,凝露草年份略浅,地根藤有轻微风干迹象,无根水灵气稍弱。但皆在正常波动范围之内,并非人为刻意替换或做手脚。此乃负责分配材料的弟子疏忽所致,该弟子已受惩戒。”
他将“正常波动范围”和“疏忽所致”几个字,咬得略重。
梁勇闻言,心中冷笑。果然如此!陈长老权势滔天,自然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所谓“疏忽弟子”,恐怕只是个替罪羊。执法堂这番“核查”,不过是走个过场,给外界一个“交代”,同时也敲打他,莫要再纠缠此事。
“原来如此,是晚辈多虑了。”梁勇神色平静,仿佛真的接受了这个说法。
严长老见他如此识趣,脸色稍缓:“你能理解便好。不过,你当众质疑小会材料,虽事出有因,却也引发了不必要的纷议。按例,当受训诫。念你初犯,且于小会上表现不俗,功过相抵,不予追究。但望你日后谨言慎行,莫要再捕风捉影,扰乱谷中秩序。”
“晚辈谨记长老教诲。”梁勇躬身。
一旁的林雪儿冰眸微冷,却未出声。
严长老微微颔首,话锋却是一转:“另有一事。你于小会上所炼‘混沌调元丹’,药性奇特,前所未见。谷中几位长老,包括陈长老,对此丹颇感兴趣。你既暂居我药王谷,按例,新创丹方或有特殊价值的丹药,需向丹阁报备,并酌情提供丹方或样品,以供研究备案,亦可换取相应贡献。”
这才是今日的真正来意!丹方!陈长老果然盯上了混沌调元丹的炼制之法!
梁勇心中一沉。提供丹方或样品?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就是想强取豪夺!此丹炼制关键在于他以太初真气进行的特殊引导与调和,丹方本身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漏洞百出。但其中蕴含的“调和转化”理念,以及他对问题材料的处理方法,却是无价之宝,更是他医术核心的一部分,岂能轻易交出?
“严长老明鉴。”梁勇不慌不忙,解释道,“此丹乃晚辈在材料异常情况下,临时应变所成,炼制过程有诸多巧合与凶险,并无固定丹方可言。且其药性尚未完全明晰,贸然交出,恐有不妥。不如待晚辈将其药性研究透彻,再行报备?”
“没有固定丹方?”严长老眉头微皱,显然不信,“那炼制手法、火候掌控、真气引导,总有章法可循吧?”
“手法粗糙,全凭感知应变,实在难以形成可供他人复制的章法。”梁勇态度谦逊,却寸步不让,“晚辈所学粗浅,唯‘随机应变’四字而已。若长老不信,晚辈可再尝试炼制,请长老旁观指正。只是成丹与否,药性如何,晚辈实难保证。”
他这话,软中带硬。既点明此丹炼制依赖他独特的感知与真气,难以复制,又以“请旁观炼制”将了一军——你们若不信,来看我炼便是,但看懂了学不会,就别怪我了。
严长老脸色沉了下来。他自然听出了梁勇的推脱之意。但梁勇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那种奇特的炼丹方式,他们当日也看到了,确实与传统丹法迥异,更依赖于炼丹者本身的特殊能力。强逼之下,恐怕也得不到真正的精髓,反而可能撕破脸皮,若再惹得月璇仙子过问,更是麻烦。
沉默片刻,严长老才缓缓道:“既如此,丹方之事,暂且搁置。但那三颗成品丹药,按例需上交两颗,由丹阁封存研究。你可留一颗自用。”
这已是让步,但也是不容拒绝的命令。上交丹药,他们同样可以研究其中成分与药性,甚至可能逆向推导。
梁勇心中念头急转。三颗丹药,上交两颗,留一颗。这或许是眼下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至少,他能保留一颗自用,也能暂时堵住对方的嘴。
“晚辈遵命。”他不再犹豫,取出两颗混沌调元丹,装入严长老递过来的特制玉盒中。
严长老接过玉盒,检查无误,脸色稍霁:“你好生休养。莫要再生事端。”说完,便与那主持执事一同离去。
看着两人背影消失在竹林小径,林雪儿冷声道:“他们不会罢休的。今日索要丹药,他日必会再找借口索要更多。”
梁勇握紧了手中仅剩的那颗混沌调元丹,眼神深邃:“我知道。他们在试探,也在等待。等待我露出更多破绽,或者……等待我展现出更大的价值,让他们觉得值得冒险强行索取。”
他望向内谷方向,那里云雾缭绕,楼阁隐现,仿佛隐藏着无数双觊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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