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窟静室
细微的汗珠沿着梁勇的鬓角滑落,滴在粗糙的石板上,瞬间被地底蒸腾的余热炙干。他双眼紧闭,全部心神都沉入体内那玄奥无比的构型尝试中。
丹元不再像往日那般奔流涌动,而是化作无数纤细如发、却坚韧无比的丝线,以膻中穴的混沌金丹为核心,沿着某种蕴含天地至理的轨迹向外蔓延。神魂之力并非强行操控,而是如春雨般浸润每一缕丹元丝线,赋予其灵动的感知与微调的能力。
同时,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从造化丹胚中汲取的那一丝混沌造化道韵,如同最精密的黏合剂与催化剂,融入这正在编织的“网络”。
静室之内,空气仿佛凝滞了。并非死寂,而是一种奇异的“活性”停滞。地火窟固有的燥热、岩壁散发的土气、甚至空气中微弱的金属锋锐感,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变得……温顺而有序。以梁勇为中心,丈许方圆内,形成一个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场”。场内,不同属性的能量不再无序冲撞,而是以一种缓慢、和谐、近乎韵律般的方式流转、交融。
“太初调和域……雏形!”梁勇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尽管这“域”范围小得可怜,强度微弱到几乎只能让空气清新一丝、让地火热力温和一分,但其代表的,是他对“造化”与“调和”之道的领悟迈出了从理论到实践的关键一步!
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维持着这脆弱的平衡。心神与丹元的消耗如开闸洪水,仅仅十数息,便已感到难以为继。
“呼——”他缓缓散去了构型,那股奇异的“场”随之消失,周围环境恢复常态。梁勇脸色苍白,气息微乱,但眼中神采奕奕。
“成功了!虽然只是雏形,维持时间极短,范围极小,但方向没错!”他服下一枚守池长老所赠的固元丹药,一边调息,一边回味刚才的感悟,“关键在于‘引导’而非‘控制’,在于‘共鸣’而非‘压制’。以自身丹元与神魂为引,以造化道韵为桥梁,与外界能量建立一种临时的、和谐的‘共生’关系……”
他隐隐感觉到,若能深入挖掘,这“太初调和域”的潜力远不止于此。它不仅能改善环境,或许还能干扰他人的法术能量结构,削弱攻击,增强自身防御,甚至……引导环境能量形成特定的困敌或辅助效果。
“必须加紧练习,扩大范围,延长维持时间,并尝试更多变化!”梁勇暗下决心。这或许是他目前最能依仗的独特手段。
翠微峰,听松阁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对坐两人的身影。灵昀指间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简,正是白日里枯木老人用以交换的、记载着青木宗先辈对上古药性辨析心得的札记副本。
枯木老人则捧着一卷新得的兽皮古卷,眉头微蹙,似在沉思。
“灵风子道友,”枯木老人缓缓放下古卷,抬眼看向灵昀,目光深邃,“你这半卷‘离火青莲’培育残篇,其中提到的‘以地火之暴烈为薪,以木性之生机为种,调和阴阳于方寸之间,逆夺造化’的思路,着实惊人。与我宗某部早已残缺不全的古老传承中的只言片语,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道友这残篇,得自何处?”
灵昀微微一笑,放下玉简:“不瞒前辈,此乃晚辈多年前游历中州‘葬火古墟’时,于一处被岩浆半掩的上古修士坐化洞府外围所得。洞府核心禁制重重,晚辈修为浅薄,未能深入,只得此残卷。观其所述,确与上古神农氏探究万物生机的道统有些关联。莫非……贵宗传承,亦源于此?”
他语气温和,带着请教之意,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枯木老人的反应。
枯木老人心头一跳,面上却露出感慨之色:“神农圣皇泽被苍生,其道统博大精深,后世医道丹术,或多或少皆受其泽被。我青木宗祖师,当年亦是仰慕圣皇仁心仁术,于西南之地创立道统,以医入道,以药济世。至于是否直接传承……年代久远,已不可考。倒是道友福缘深厚,能得此古卷,可见与上古医道有缘。”
他巧妙地将话题从具体传承引向了泛泛的渊源,同时再次强调了“有缘”二字。
灵昀笑意不变,似乎并未深究,转而道:“前辈所言极是。这几日观贵宗气象,生机盎然,弟子勤勉,尤其是地火窟方向,虽炽热外显,内里却似有勃勃生机暗藏,与这残卷中‘火中蕴木’之理隐隐相合,令人称奇。不知晚辈可否有幸,远观一番地火窟外围气象?无需深入,只求感受一下那独特的地火与生机交织之境,或对参悟此卷有所助益。”
终于切入正题了。枯木老人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这个……道友有所不知。地火窟乃我宗重地,内有多处丹室、秘圃及地脉枢纽,且近日宗门多事,戒备森严。非核心长老或持宗主令谕,不得靠近。老夫虽为百草堂主,亦无权擅自带外人前往,还请道友见谅。”
灵昀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神色,旋即理解地点点头:“是晚辈唐突了。宗门规矩,自当遵守。只是有些遗憾……罢了,能与前辈坐而论道,已是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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