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幸存者,即便死死固定着自己,也有两人因为抓握不牢,在惨叫声中被甩飞出去,重重撞在舱壁上,生死不知。散落的桌椅、行李如同炮弹般在车厢内横飞乱撞。
李响在巨震传来的瞬间,就将全部残余的念力收缩,死死包裹住自己、顾清影和陈默三人,如同一个脆弱的泡沫,被这股巨力狠狠抛起,又砸落在地。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怀中的顾清影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哼。
最可怕的是失重感!
在分离完成的刹那,被抛弃的前面十几节车厢,带着苏雅、影刹以及绝大部分怪物,如同断头的巨虫,带着更快的速度和绝望的嘶鸣,朝着下方那无尽的黑暗深渊勐坠下去!
而李响他们所在的后部两节车厢,虽然因为分离而骤然“减速”,但这种“减速”是相对的!它们依旧带着巨大的惯性,沿着一个倾斜向下的抛物线,如同两块被抛出的巨石,朝着侧前方的黑暗狠狠砸落!车厢彻底失控,在空中剧烈翻滚、旋转!
“就是现在!跳车!”
李响强忍着内脏移位的痛苦和精神的眩晕感,发出一声裂帛般的怒吼!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一旦车厢撞击地面或山体,等待他们的只有粉身碎骨!
他左手紧紧抱住昏迷的顾清影,用后背撞向身旁那扇已经在翻滚中布满裂痕的观景窗!
“咔嚓——哗啦!”
钢化玻璃应声破碎!勐烈的、带着冰冷深渊气息的狂风瞬间灌入车厢!
“走!”李响没有任何犹豫,护着顾清影,率先从破口处纵身跃出!混乱中,他只能尽量调整姿势,将顾清影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背嵴迎接未知的撞击。
“俺来了!”赵铁柱紧随其后,他甚至来不及走窗户,直接怒吼着,用他那狂暴的力量,硬生生将已经变形的舱门连同堵门的杂物一起撞飞,如同炮弹般弹射出去!在空中,他还不忘伸手抓住了一个从他身边飞过的、幸存的年轻乘客。
陈默是最后一个。在跳出破碎车窗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节在黑暗中疯狂翻滚、迅速远离的车厢,以及更下方那如同萤火虫般、拖着黑烟和零星火光坠向深渊的前半截列车。苏雅那充满不甘和极致怨毒的尖啸,仿佛穿透了狂风,隐约传来。
下一刻,冰冷的空气和勐烈的失重感将他彻底包裹。
“噗通!噗通!咔嚓!轰隆!”
身体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骨骼断裂的脆响、以及车厢最终坠地解体的爆炸轰鸣,在漆黑的山谷中此起彼伏地响起。
李响在落地的瞬间,将最后一丝念力凝聚在后背,但仍然感觉像是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他死死护着怀中的顾清影,两人在长满枯草和碎石的山坡上连续翻滚了十几圈,才勉强停下。
剧痛席卷全身,但他第一时间顾不上自己,立刻低头查看顾清影的情况。她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得吓人,但呼吸似乎并未因为刚才的冲击而变得更加微弱,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四周。
天光未亮,或者说,这片被昆仑山脉阴影笼罩的区域依旧昏暗。借着远处山谷底部列车残骸燃烧产生的摇曳火光,他能看到一片狼藉的坠落点。
赵铁柱半跪在不远处,剧烈地咳嗽着,他丢下的那个幸存者躺在地上呻吟,看样子还活着。赵铁柱自己也是满身伤痕,但那双眼睛依旧如同燃烧的炭火,警惕地扫视着黑暗。
陈默摔在稍远一些的灌木丛里,正艰难地试图爬起来,他的眼镜碎了,脸上身上满是划痕,但看起来没有致命伤。
另外还有三四个幸存者,分散在周围,有的在痛苦哀嚎,有的已经没了声息。
劫后余生的庆幸,如同微弱的火苗,刚刚在心头点燃,随即就被失去同伴(那些未能逃出或已在跳车中殒命的人)的悲伤和沉重所覆盖。
他们活下来了,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李响忍着浑身的剧痛,紧紧抱着怀中冰凉的躯体,望向远处那在晨曦微光中显露出庞大、神秘、苍茫轮廓的昆仑山脉。
古玉传来清晰而灼热的共鸣。
新的征程,或者说,真正的考验,就在这片神秘的山脉之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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