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要轻松一些。
其实收秋就是坡上的一块谷子地,麦场地那头的玉米地,和滩下的玉米地。
坡上不能水浇的地种着棉花和红薯,这得等入冬才收哩。
坡上那块谷子地里,男人在前边把谷子割了放地上,女人在后面把谷穗割掉放篮里,放满一篮,掂上倒车里。
那些谷子秸秆,够一捆了,她们就捆成个儿,竖起来,以便晒干,拉回去保存起来,作为牲口一年的口粮。
谷穗装满车等下工了,拉到饲养园里,堆成一堆。等把谷子割完,到了晚上,扯个灯泡,开始分配。
会计早已算好每家多少斤。大家乱嚷嚷的,眼下需要的是分粮的次序。他用一张纸,写上数字,一个个撕下来,团成小蛋蛋儿。这叫捏蛋儿。
大家依次去捏个蛋儿,打开就是序号。排号在前的,就等着分粮,排号靠后的,可以回去磨屁股蹭痒过一会儿再来。
分粮还得要几个人干活儿:磅上放着个大木筐,几个人把谷穗往里装,看着磅杆起来,会计说声好,或是再添点,再去点,这一家算分好。干活儿的几个人抬着木筐,往人家车里一倒:走吧。
等到分蜀黍棒子,那就多了。
吃过晚饭,何顺一敲钟,驴叫唤似的扯着喉咙在街里叫:分蜀黍喽!分蜀黍喽!
他拐回来见大个儿和肖民在路口说话,就说:“你俩去干活儿吧,中不中?”
“你那眼在屁股上长着嘞?俺俩会中?”大个儿骂他。
何顺嘿嘿一笑说:“我日你娘呀,我是问你俩去不去,我不知道那得几个人?”
大个儿说:“那都得分到后半夜了,到时候肚里和狼掏似的,回去也饿得睡不着……你都没球一点眼色,瞎眼可泡虫的……不会派个妇女烙点油馍?唵,还得教你哩?”
“我日他娘,成天和能他爹样哩……”何顺呲着牙笑着说。见保管过来,他就交代保管去找个妇女,给分蜀黍的几个人烙油馍。
正说着,石榴家的小伟来了,说:“分蜀黍,我中不中?”
何顺看着他忙说:“中中中,算一个……谁再来一个……”
建成从南边过来,老远就接道:“来了!”
何顺就对大个儿说:“这中了吧?四个人还少?去准备吧。”
四个人回家把架子车拉到饲养园,放到一边。插上灯线,照出明亮,推来老掉牙的铁磅,拿来木筐。
那棒子堆的和山一样。这可都得一个个经过他们四个人的手,才能分出去。
会计来了,还是老规矩。捏蛋儿排号。
“哈哈,第一。”有人欢喜。
“妈呀,我捏了个老末。”这是枝儿嫂子在叫嚷。
“那你怨谁?谁知道你那手摸啥了。”大个儿不动声色,骂人不带脏字。
引得几个人嘿嘿嘿笑。
“戳死你哩大个儿。”枝儿嫂子骂他。
“你能球哩不赖,来,试试吧?看我能把你按这蜀黍堆上揉揉不能。”大个儿呲着牙笑。
枝儿嫂子赶紧一边走,一边回头骂他:“给你按锅里煮煮哩。”她骂完撒腿就跑。
几个人哈哈大笑。
枝儿嫂子跑开几步,觉得安全了,这才回头对肖民说:“一会儿得让我用用你的车。”
“好好好。”肖民笑道。
“你光用车,用人不用?”大个儿问她。
“我一攮子把你戳死。”枝儿翘着舌说。
“你有没?”大个儿小声对肖民说:“我给她掏个攮子还差不多,嘿嘿嘿……”
这边准备工作做完,开始分了:
“一号。”
“来啦!”
会计放好磅砣定好磅,四个人八只手,苦苦嗵嗵往磅上的木筐里撂棒子。
正分着,保管和二喜家的,抬着案板、案板上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后走去。
“多放点油啊。”大个儿说。
“那肯定得叫大家满意……”二喜家的答。
保管帮二喜家的安住了摊儿,过来等着分棒子。
“你在那儿招呼着,一会儿也吃个油馍嘛。”大个儿笑着说。
“我也没出力,我也不吃。”保管笑着说:“我分回去剥几个是几个才是正经;我看有那嫩的还会煮着吃嘞。”
“地边树下那些,还没长成。”有人接道。
这时蒲桃来了,叫肖民:“你的车嘞?下来就是我,叫我用用。”
肖民指指一边:“你拉回去卸了送来,一会儿该我了。”
她忙说:“好好,到家一卸就来,不耽搁事儿。”
蒲桃下来是小伟,他问:“我能拉家再来不能?”
几个人就笑道:“你只要回去别睡一觉,就没事儿。”
给他分了,他笑嘻嘻拉着走了。一会儿就跑着来了。
等蒲桃来送车时,二喜家的已烙成了几个油馍,四个人每人拿个油馍,坐在蜀黍堆上咧着大嘴正吃呢。
会计坐在秤前,斯斯文文地一点一点撕着吃。
蒲桃嘎嘎嘎笑道:“看你们的手,都脏成啥了,也不去洗洗,只管拿着往嘴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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