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锋照山河》第一卷《淞沪烽火(1937–1938)》
第五十四章:沪上安全屋换址
民国二十七年四月十五日的上海,法租界霞飞路的梧桐树叶刚抽新芽,嫩绿色的叶尖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得细碎。令狐靖远站在“荣记裁缝铺”的后巷里,指尖捏着块半枚铜钱——这是之前跟苏浙别动队约定的联络暗号,铜绿斑驳的边缘硌得指腹发疼。巷口老槐树的树洞前,周伟龙正弯腰往里面塞纸条,藏青色中山装的后领沾着片棉絮,是昨夜在闸北排查日特窝点时蹭上的。
“闸北那两处安全屋彻底暴露了。”周伟龙直起身,将半枚铜钱递回给令狐靖远,指缝里夹着张揉皱的纸条,“昨夜日特突袭时,老陈为了烧密码本,胳膊被弹片划了道口子。现在租界外的眼线说,日军特高课在闸北贴了布告,画着咱们情报员的画像,连穿什么颜色的袜子都写了。”
令狐靖远接过纸条展开,上面是用密写药水写的小字,需借着晨光才能看清:“日特增派三队巡逻兵,沿苏州河布防,每半小时查一次通行证。”他将纸条凑到鼻尖闻了闻,有淡淡的煤油烟味——是申报馆印刷机用的油墨,想来是藏在报纸里送出来的。
“得换地方了。”令狐靖远将纸条塞进鞋底的暗袋,那里垫着层油纸,能防汗湿。“之前跟杜月笙说好的十六铺仓库,现在还能用吗?”
周伟龙摇头,往巷口瞥了眼——两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倚着电线杆抽烟,皮鞋后跟的“三横一竖”标记在晨光里若隐若现,是特高课的探子。“上周张啸林的人在仓库周围转悠了好几次,青帮的老陆说,怕是被日特盯上了。”他压低声音,往令狐靖远身边凑了凑,“要不跟杜先生再商量商量?他在法租界的产业多,说不定有合适的地方。”
令狐靖远没应声,指尖在老槐树的树皮上划着。树皮粗糙,像极了黄埔军校操场边的老桉树,那时他和周伟龙总趁教官不注意,在树干上刻名字,刻得深了,指尖渗血也不疼。如今周伟龙的鬓角已添了些白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上海的硝烟,再不是当年那个跟他抢馒头的少年了。
“去百乐门。”令狐靖远突然开口,转身往巷外走,“杜月笙的‘恒社’弟子有在百乐门当乐师的,混在乐队里不容易被察觉。另外,申报馆的地下室也能用,印刷工的身份方便传递情报。”
周伟龙跟上他的脚步,皮鞋踩在青石板上,惊飞了檐下的麻雀:“申报馆?那里离公共租界的巡捕房近,万一被查水表的撞见……”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令狐靖远拐进霞飞路的人流,将风衣的领口竖起来,遮住下巴,“日特总盯着偏僻的弄堂,不会想到咱们藏在报社里。再说,申报馆的老印刷工是青帮的人,去年帮咱们送过三次密信,可靠。”
两人沿着霞飞路往百乐门走,沿途的咖啡馆飘出咖啡豆的香气,混着旗袍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把租界的繁华裹得黏稠。路过一家钟表店时,令狐靖远突然停下脚步——橱窗里的座钟指着九点整,钟摆的“滴答”声里,他听见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跟了至少三条街了。
“进去修修表。”令狐靖远推开门,黄铜门把手冰凉,映出他身后那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袖口别着支钢笔,笔帽上的樱花图案是特高课的暗号。他走到柜台前,将怀表放在玻璃柜上,这是李宗仁将军在台儿庄大捷后送的,银质表壳上刻着“守土”二字,表链缠着圈红绳,是妻子托人从奉化老家寄来的。
“表走得慢了。”令狐靖远按住怀表的表盘,不让修表匠打开,眼角的余光瞥见周伟龙正站在门口假装看橱窗,右手悄悄按在腰间的枪上——那是支德制毛瑟C96,枪身缠着胶布,是去年从日特手里缴获的。
修表匠是个干瘦的老头,老花镜滑在鼻尖上,拿起怀表翻来覆去地看:“先生这表是德国货吧?机芯得好好擦擦,不然要生锈的。”他用镊子撬开表壳,突然往令狐靖远手里塞了张纸条,指尖在他手背上敲了三下——是青帮的暗号,“有人跟着你,从霞飞路就开始了。”
令狐靖远捏紧纸条,往柜台下瞥了眼——修表匠的脚边放着个铜制烟盒,上面刻着“恒社”的标记。他突然笑了,指着眼镜腿:“老师傅,你这眼镜该换了,镜片都花了。”
修表匠愣了愣,随即点头:“是啊,老了,眼神不行了。”他拿起擦表布,故意往地上掉了块,弯腰去捡时,低声说,“杜先生在百乐门后台等你,带了十个‘恒社’弟子。”
令狐靖远付了修表钱,转身往外走。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还站在街角,见他出来,连忙转身假装看报纸。周伟龙跟在他身后,低声说:“要不要动手?”
“不用。”令狐靖远往百乐门的方向走,脚步没停,“等换了安全屋,再让青帮的人‘送’他们出城。现在动手,反倒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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