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底铺着层暗红色的锦缎,上面绣着缠枝莲图案,只是年深日久,颜色已经发暗,上面放着本蓝布封皮的账册,边角已经磨损,露出里面的纸页。苏瑶翻开第一页,母亲清秀的字迹跃然纸上,记录着陪嫁的金银玉器,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翻到中间忽然出现串奇怪的数字:“戊申年三月廿三,漕银三千两,经手人萧,见证人柳。”
墨迹在纸页上晕开点浅痕,边缘有些模糊,像是滴落在上面的泪水干涸后的痕迹。苏瑶指尖抚过那行字,忽然想起前世母亲咳血时,手帕上的血迹也是这样的形状,那时母亲看着血迹,眼神里满是绝望,她当时不懂,现在想来,母亲是知道了什么无法承受的秘密。
“这串数字后面的符号,是漕帮的密语。” 慕容轩凑过来看,指尖点在页脚的三角符号上,那符号很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我在父皇的密档里见过,代表着‘私吞’,看来你母亲发现了他们私吞漕银的事。”
箱底还压着件素色的襦裙,布料是上好的杭绸,只是已经有些泛黄,领口绣着朵将开未开的梨花,针脚细密,正是母亲去世那天穿的衣服,苏瑶绝不会认错,那天她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在她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苏瑶拿起裙摆时,一片干枯的花瓣从夹层里掉出来,落在账册上 —— 是片梨花,花瓣边缘已经卷曲发黑,但形状和相府后院梨树上的花瓣一模一样。
“相府的梨花,每年清明前后才开,花期不过十天。” 她忽然抬头,眼里闪过道锐光,像划破黑暗的闪电,“我母亲去世是在六月,哪来的梨花?这花瓣,一定是母亲留下的线索。”
林薇突然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和紧张,手里攥着片新鲜的梨花瓣:“大小姐,后园的梨树上绑着个人,嘴巴被堵住了,说是看管这处宅院的老仆,他怀里还揣着这个,拼死护着不肯撒手。”
老仆被松绑时,枯瘦的手还在发抖,手腕上有深深的勒痕,显然被绑了很久。他看着苏瑶手里的梨花,浑浊的眼泪突然涌出来,顺着满脸的皱纹滑落:“夫人…… 夫人每年清明都会来这儿,亲手给梨树施肥,她说这是她的念想…… 去年清明她来的时候,我在墙后看见个穿青衣服的妇人跟她争吵,后来那妇人把夫人推倒在树根下,夫人额头磕出了血,流了好多……”
“穿青衣服的妇人?长什么样?” 苏瑶追问,手里的账册被攥得发皱,指节泛白。
“脸上有颗痣,在眼角,很明显。” 老仆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还在发抖,“那天我在墙外听见她们争吵,好像在说什么‘账册’、‘漕银’,后来就看见夫人扶着树走出来,手里攥着片梨花,脸色白得像纸,走路都不稳…… 没过多久,就听说夫人病逝了……”
眼角有痣的青衣妇人 —— 苏瑶猛地想起柳姨娘的陪房张妈,每次跟着柳姨娘去佛堂时,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裙,眼角那颗痣在香烛的光影里忽明忽暗,格外显眼。上次去柳姨娘院里搜查时,就见她穿着那件青布裙,当时没在意,现在所有的线索都串了起来,像条毒蛇,直指柳姨娘。
暮色降临时,他们回到相府后门。苏瑶抬头望着墙头探出的梨树枝,光秃秃的枝桠在暮色中像鬼爪,去年清明母亲磕破头的位置,树皮上还留着块浅浅的疤痕,像只沉默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柳姨娘今晚肯定会去书房。” 她将账册塞进怀里,银簪在袖中硌得肋骨生疼,时刻提醒着她母亲的惨死,“苏丞相后悔归后悔,可漕运密档的事,关系到他的仕途性命,他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柳姨娘必定会趁机去偷。”
慕容轩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指尖带着玉石般的凉意,让她瞬间清醒:“要不要赌一把?” 他从袖中取出枚龙纹令牌,令牌上的金龙栩栩如生,散发着威严,“拿着这个去大理寺,就说发现了镇南侯府的旧案线索,保管苏丞相连夜把账册送到你面前,还会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你。”
苏瑶看着令牌上盘旋的金龙,那龙目圆睁,仿佛能洞察一切,她忽然想起母亲账册最后一页的话:“侯门深似海,最毒帝王心。” 帝王家的恩情,从来都带着算计,她不敢赌,也不能赌。她甩开慕容轩的手,转身走向后门的阴影:“我的事,自己解决,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林薇带着清风卫隐入巷口的黑暗时,苏瑶忽然回头望了眼相府的飞檐。月光爬上屋脊的兽吻,在青瓦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极了母亲临终前痛苦蜷缩的身形,让她心口一阵刺痛。
她知道,那本账册里藏着的不仅是母亲的死因,更是镇南侯府覆灭的真相,是一张巨大的网,牵扯着无数人的性命。而柳姨娘和萧家,不过是这盘大棋里最先跳出来的棋子,后面还有更可怕的对手。
夜风吹过梨花巷,卷起满地枯叶,打着旋儿飞向远方。苏瑶握紧袖中的银簪,簪头的尖角刺破掌心,渗出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那年清明,母亲落在梨树根下的血,殷红而绝望。
这场复仇,才刚刚开始,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无论前方有多少荆棘,她都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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