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母亲笑着摇摇头,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炊饼递给孩子:“没见过哩。不过老婆婆们都说,他肯定最爱睡懒觉,跟我那每天日上三竿才起的爹一个样。”
阿荞浑身一震,立在原地。
她从怀中取出那枚随身携带的玉铃,这是她从拾梦婢时代唯一带出的法器,据说能安抚最狂躁的梦魇。
她试着轻轻摇晃。
预想中的清脆铃声并未响起,玉铃沉默如石。
然而,平静的潭水中央,却缓缓荡开一圈涟漪,那形状,不正是一张空空如也的床榻么?
阿荞忽然笑了,眼角却有泪光。
她终于彻底明白,真正的信仰,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崇拜与祭祀,而是把“赖床”当作一种理所当然的、谁也夺不走的权利,融入最平凡的生活里。
那个无月之夜,整个九州,无论身在何处,无论男女老少,所有正在安睡的人,几乎同时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是一间简陋的草屋,灶膛里有微弱的火光。
一个人蜷在床上,发出平稳的呼噜声。
床脚随意堆着几双脏兮兮的破布鞋,墙上挂着一顶破了洞的斗笠。
没有人能看清床上那人的脸,但所有人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梦境将尽时,草屋的角落里,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孩童声音:“叔叔,外面我们替你守着呢,你好好睡。”
床上的人似乎被吵醒了,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头顶,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嗯,再睡五分钟……”
话音刚落,现实世界里,从北境长城到南海渔村,三百六十座守梦炉的熊熊火焰,在同一瞬间悄然熄灭,化作亿万只金色的流萤,四散而去,融入了每一寸山河,每一片屋瓦。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西疆那片枯萎的花田中央,林歇最初那间草棚的原址上,一朵全新的、饱满的金色花朵破土而出。
花心深处,隐约可见一枚小小的、宛如烙印的布鞋印记。
这一夜过后,天下再无噩梦,只有安眠。
东市的陈六斤打着哈欠起了床,他觉得今晚睡得格外香甜,连脑子里那恼人的呼噜声都消失了。
世界仿佛从未如此安静过。
他哼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小调“豆腐香,豆花白”,熟练地推起了石磨。
磨盘转动,豆浆满溢,灶上的瓦罐也一如既往地,随着他心中的某个节拍,轻微而规律地吐着热气。
一切都刚刚好,一切仿佛都将永远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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