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舅父教得耐心,他学得也专注。
他终究没走过去,但私下对苏礼说不用他教了。
自此,苏玉每日酉时准时到中军帐。
卫去病教苏玉写药草名,先教‘草’字,苏玉写歪还戳破麻纸,他让再写十遍。
后来推‘艾’字竹简让她认,苏玉认出,说艾草煮水能洗伤口止疼,他又言再写错罚洗布带。
苏玉写‘草’竖歪想刮,他让再写五遍。
写两遍时刁斗声起,苏玉想去更烛,被他叫住:
“写完再去!”
卫去病忽开口,声音沉沉:
“我且问你,上月张司马滋扰那回,你若是能认出他印绶上‘司马’二字,是否便能喊人?”
苏玉的笔顿了顿,没作声。
“裴医令跟我言,你记药草极快且准,可问你药名怎写,十个能错三个。”
他续道:
“脱籍要的是‘能记药名、能写文书’的本事,不是‘能更烛、能缝补’的杂活。这些字你若学不会,日后怎脱籍?”
苏玉笔尖一顿:
“奴知晓学字要紧,可裴医令说,夜里核对药材要是漏一味,明日配伤药就不足数,伤兵等着用呢。”
“不足数有裴医令担着,你认不全字,脱籍之事谁替你担?”
卫去病手指在案上叩了叩
“我让你留此学字,是给你攒脱籍的本事——你倒好,总把自身当杂役,未想过日后?”
“不是不想…”
苏玉站起来
“奴是觉得,万一…万一脱不了籍,至少还能凭添灯、缝补求役事,不至于饿死。”
“求役事?”
卫去病听到这话,火气更甚,几步上前攥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
力道太大,苏玉踉跄着被拽得直打趔趄
“本校尉身旁之人,要的是能抬着头挣前程的本事,不是跪着混饭的本分!看来不把你扔去营外醒醒,你不知孰轻孰重!”
苏玉被拽得胳膊生疼:
“校尉!奴错了!此刻就回去写!写完五遍再去更烛!”
他没理,拖着她径直掀帘出了中军帐。
帐口的苏礼正抱着一摞竹简站着,见校尉脸色铁青,忙垂头
——苏玉急得朝他递眼神,他却盯着怀里的竹简。
“礼兄!”
苏玉忍不住喊出声,胳膊被攥得更紧。
“别喊他。他护不了你,这军营里,能护的便是自身本事。”
苏礼看着校尉拖着苏玉往营外走
——他知玉儿不是偷懒,可校尉正在气头上,谁也劝不住。
主营区的灯火越来越远。
最后缩成几点模糊的光。
苏玉被拽着踉跄前行,四周的黑越来越浓。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狼嚎,又尖又长。
苏玉浑身汗毛瞬间竖起来,挣扎着停住脚:
“校尉!营外有狼!奴不去!”
卫去病充耳不闻,攥着她胳膊的手又加几分力,继续往前走。
狼嚎声越来越近,似在身后不远。
苏玉声带哭腔:
“校尉!奴再也不敢顶嘴了!别把我留在这里,真的有狼啊!”
他突然停步,手一松。
苏玉没站稳,重重摔在沙地上,后腰正磕在一块石头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他转身往军营走。
苏玉挣扎着爬起来想追,却见他反手拔出环首刀
——刀光在黑夜闪一下,又迅速收回去。
“在此地好好反省。”
她眼泪掉落:
“校尉!别丢下奴!奴再也不偷懒了!”
苏玉看着卫去病的背影越来越小,最终融进远处的灯火里,不敢再追
——这地方离营至少有两里地,真有狼来,喊破喉咙也无人听见。
不知过多久,狼嚎声突近了。
苏玉往旁边的土坡后缩,后背抵住土块。
借着月光,她看见几对绿幽幽的光点在动
——是狼的眼睛。
“救命啊!”
她终忍不住喊出声,狼嚎声突然变凶,‘嗷呜’一声长嘶。
她连滚带爬地往军营方向边跑边喊
“礼兄!隶兄!救我——”
回应她的只有狼嚎。
一声比一声近。
抵达主营区。
她刚要往营门里冲,就被守营的军吏拦住。
对方横过手中的长戟:
“私奴无出入符,按《军卫令》不得入营。”
苏玉退到旁边的矮墙下。
要是狼真追过来,至少营里的人能听见动静
——起码还有军卒在旁。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卫去病骑着踏雪从营里出来,刚到营门口。
苏玉急忙冲上前,带着哭腔喊道:
“校尉,奴错了,奴想通了,学字!要脱籍!”
卫去病低头看她,眉头皱着:
“还没死?居然还知往营门跑。”
苏玉的眼泪糊满脸,双手抓住马缰不放:
“校尉…奴真的知错了…”
他未言,猛地拽住她后领,甩上马背。
踏雪性烈,刚起步就加速,剧烈的颠簸让苏玉五脏翻涌,头也晃得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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