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亮眉头拧成疙瘩，划开接听键时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喂，在老李猪脚馆吃饭呢，有事快说。”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句什么，他瞥了眼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色，嗓门陡然拔高：“怎么不叫你？这话该我问你吧——你跑哪儿去了？我们等你半天不见人，总不能饿着肚子等你一个吧？”
又是一阵沉默，常亮的脸色愈发难看，嘴角撇出几分讥讽，最后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敷衍：“我们还到处找你？得了吧，爱来不来，没人求着你。”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挂断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撂，震得茶杯都晃了晃。
现场气氛瞬间冷了下来，空气里还飘着猪脚的酱香，却没人再开口，连咀嚼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李学文见状，立刻打圆场，从抽屉里摸出几副透明塑料手套，往我们面前一递：“来，都伸手！吃猪脚哪能用筷子，就得徒手抓着啃，这才够劲、够味儿，吃着也痛快！”
我们顺着他的话茬缓和气氛，纷纷戴上手套，伸手去拣盘子里的猪脚。刚咬下第一口，肉质的紧实感就撞进齿间——既不柴也不塞牙，浓郁的酱汁渗进每一丝肌理，咸香中带着微微的回甘，满口都是实打实的肉香，越嚼越有滋味，果然名不虚传。
吃了大半会儿，我才注意到小丽面前的骨碟干干净净，她只夹着碟子里的凉拌黄瓜慢慢吃，连筷子都没往猪脚盘里伸过。
“小丽，尝尝这个，他家的招牌猪脚，真的特香，不腻口。”我朝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别客气。
小丽摆了摆手，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摇头道：“不了不了，我还在减肥呢，这种看着油腻的可不敢碰。”
李学文耳朵尖，立马接话，语气带着几分讨好：“这你可就想错了！我这猪脚看着油亮，实则都是胶原蛋白，吃了不仅不长肉，还能美容养颜呢！”
“你就哄我吧！”小丽撇了撇嘴，眼神里满是不信，指尖还在轻轻戳着黄瓜片，带着点小俏皮。
“我骗你是小狗！”李学文急了，伸手一指墙上挂着的木质招牌，“你看那上面的介绍，写得明明白白，纯手工卤制，零添加还低脂，绝对健康！”
小丽被他这较真的样子逗笑了，半信半疑地夹了一小块，轻轻咬了一口。咀嚼片刻，眼睛瞬间亮了亮，由衷赞叹：“嗯，确实好吃！肉质炖得刚好，一点都不腻，还有股淡淡的香料味！”
“对吧，我就说嘛！”李学文立刻笑开了花，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转头冲门外的老板喊，“老板，来一坛女儿红，要地道的陈年佳酿！”
“别！”我赶紧抬手阻止，语气坚定，“下午还得去陈村考察，喝酒误事，咱们正事要紧。”
李学文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下意识看了眼小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也没再多坚持，只是摆摆手：“行，听王乡长的，那就以茶代酒，心意到了就行。”
我心里暗自嘀咕，这李学文对小丽的热情也太明显了点，几乎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又是劝菜又是想喝酒助兴，连常亮都看出了几分端倪，只顾着闷头啃猪脚，没再搭话，免得尴尬。
直到我们吃完离场，小陈也没露面，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
三人沿着路边的树荫往乡政府走，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的光影晃得人有些晃神，空气中弥漫着乡村特有的泥土清香和草木气息。
下午原定动身去陈村，可小陈那边却彻底没了音讯——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常亮对着手机屏幕狠狠皱了皱眉，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半天，最后“啪”地往裤兜里一塞，嘴里忍不住爆了粗：“这王八羔子，一到正经事上就玩失踪，真他妈不靠谱！关键时候掉链子，回头非得跟任乡长好好说说不可！”
我看着他焦躁的样子，心里已然有了数——八成是上午吃饭没叫上他，这小子心里记恨，故意摆架子不来，典型的二世祖脾气。
“实在不行，看看乡里能不能再安排别的车？”我提议道。
“哪儿还有车啊！”常亮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乡里就这几辆车，要么出去办事了，要么司机不在。任乡长特意交代让他送咱们，这都敢放鸽子，胆子也太大了。”
眼瞅着去陈村的事要黄，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先打道回府，改日再议，一阵急促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带着强劲的轰鸣声。
一辆黑色大G“吱呀”一声稳稳停在我们面前，锃亮的车身反射着阳光，车标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透着十足的气派。
车门打开，李学文从驾驶座上下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快步走到我跟前：“王乡长，我猜你们这是要去陈村考察吧？我想着跟过去长长见识，学学经验，顺便给你们当个司机，您看方便带我一个不？”
“方便，太方便了！”我心里一喜，正愁没车呢，这可真是及时雨，“多谢李村长，帮我们解了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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