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闪回带来的冲击,像一场高烧,来得猛烈,去得也快。第二天醒来,轩辕皓又恢复了那副清冷自持的模样,仿佛昨夜那个被痛苦记忆折磨、需要人安抚的只是袁满的一场梦。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他周身的气息更加内敛,眼神也愈发深邃,像是沉淀了万载寒冰的深潭,偶尔看向袁满时,那冰层下会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流。
袁满很识趣地没有再去触碰那些“旧事”,只是变着法子用她那些幼稚却真诚的关心包围他——比如在他对着电脑研究时,默默放上一杯温度刚好的蜂蜜水;比如修炼累了,就凑过去叽叽喳喳讲公司里的八卦,试图用凡人的烟火气驱散他眉宇间那点若有若无的阴郁。
这天晚上,两人再次去了那处公园深处的伪灵地。有了上次被“小妖”窥探的经验,轩辕皓这次布下的障眼法阵更加精妙,几乎将方圆二十米的空间与外界彻底隔绝。
他盘膝坐在竹林中央,尝试借助此地稍浓的元气和玉佩之力,再次感应那遥远的召唤,并试图从中分析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比如召唤的持续时长、波动的规律,甚至能否传递回一丝微弱的神念。
袁满则肩负起了“护法”的重任。她没敢再尝试感知那些能量光点(怕又引来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按照大白的教导,努力运转敛息法诀,将自己和这片区域微弱的灵气波动尽可能隐藏起来,同时竖起耳朵,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夜渐深,月明星稀,竹林里只有微风拂过叶片的沙沙声,以及远处模糊的城市背景音。
就在袁满觉得今晚应该能平安度过时,一阵突兀的、夹杂着污言秽语的喧哗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妈的!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肯定在这附近!敢坏老子的好事,今天非废了他不可!”
“搜!给我仔细搜!”
听起来像是几个醉醺醺的混混在追打什么人。
袁满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看向阵中的大白。他依旧闭目凝神,似乎并未受到干扰,但周身流转的灵气光点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眉头也几不可查地蹙起,显然外界的动静影响到了他的感应。
不能让这些人闯进来打扰他!
袁满立刻站起身,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她只是个炼气一层的小菜鸟,对付普通人或许仗着力气大还能周旋一下,但对方听起来人不少,还可能是亡命之徒……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大白,忽然,一股极其微弱、却让她丹田灵气瞬间躁动起来的阴冷、污秽的气息,伴随着那些喧哗声,飘入了阵法边缘!
这气息……和公司里那个墨尘身上的有点像,但更加暴戾、混乱,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一样!
(袁满内心OS:不是吧?!又来?!公园是你们家团建基地吗?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往这儿跑!)
几乎是同时,轩辕皓猛地睁开了眼睛!眸中厉色一闪!
“魔气?!”他低喝出声,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和厌恶。虽然极其稀薄,混杂在浓烈的酒气和凡人浊气中,但那属于低等魔物特有的、腐蚀生灵的肮脏气息,他绝不会认错!
看来,此界也并非全然干净。竟有魔气沾染了凡人?
就在这时,竹林边缘的障眼法阵光华微闪,三个跌跌撞撞的身影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眼珠布满血丝的壮汉,手里拎着半截酒瓶。另外两个也是流里流气,眼神狂躁,不似常人。他们身上都缠绕着那丝若有若无的黑色魔气,显然是被影响了心智,放大了内心的暴戾。
三人一闯进来,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竹林里还有人。但当他们看到独自站在前方、看起来纤细(相对他们而言)的袁满,以及她身后那个闭目打坐(在他们看来是吓傻了)、穿着古怪的“小白脸”时,脸上顿时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哟呵!这儿还有对野鸳鸯呢!”壮汉啐了一口,晃着酒瓶走过来,浑浊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袁满身上扫视,“小妹妹,陪你哥几个玩玩?”
他身上的魔气随着他的靠近,让袁满感觉一阵反胃,丹田内的灵气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你们想干什么?快出去!不然我报警了!”袁满强作镇定,一边后退,一边试图用语言吓退他们,同时疯狂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大白——大哥!别装睡了!该你上了!
然而,轩辕皓却只是冷冷地扫了那三人一眼,并未立刻起身。(轩辕皓内心:被劣等魔气侵蚀的凡人,神智已失,形同野兽。若在以往,弹指可灭。然则此刻强行调动神力,恐引动旧伤,中断对召唤的感应……而且,或许……这是个机会?)
他的目光落在了紧张得手心冒汗、却依旧挡在他身前的袁满背影上。
“满儿,”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左侧那人,下盘虚浮,攻其膝侧‘足三里’。”
袁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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